她忍着笑,不由自主跟着掌事嬷嬷走到外殿,小心翼翼朝门口张望。
果然见启献帝脸色铁青,他原本以为说几句软话就能哄得太后和好如初,没想到人家给了这么个不软不硬的闭门羹。
自从邪祟缠身,他本就惜命,再加上心里有鬼,这会儿听见先皇的名头,心底猛地一惊。
见掌事嬷嬷说完就要往回走,连忙过去拦着,笑道。
“我知道母后必然是还为昨日之事生气,劳烦嬷嬷替朕说几句好话。”
掌事嬷嬷毕恭毕敬行礼,回话道。
“皇上多虑了,太后这一半日确实是不大舒服,再加上虔心替先皇祝祷,不愿被人打扰。”
启献帝这下无言以对,本想趁着给太后道歉,想法子先把钱落葵从小佛堂里放出来,千错万错,至少等她生下腹中的皇长孙再说啊。
结果人家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眼看着启献帝悻悻地走了,陆夭转身又回到内殿,亲手给太后沏了杯茶。
“皇长子妃那边,太后预备怎么发落?”陆夭细心用帕子抹掉杯上的水痕,这才递到太后手里,“只是关着,不审问吗?”
太后因为陆夭那个体贴的小动作心下熨帖,开口回答的时候也格外温和。
“不过是随口一说要审她,事实都已经摆在那,审与不审,都改变不了结果。”她冷笑了下,“上次让她全身而退,这次怕是没那么好运气了。”
陆夭登时意会,太后哪里是真想听那钱落葵的说辞,不过是想慢慢磨着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罢了。
“这事儿是你安排的?”
陆夭闻言摇摇头。
“他们夫妻俩一早准备给徐阁老家的嫡孙女下药,想给东宫拉个助力。”陆夭轻描淡写将自家弟弟一语带过,“刚巧那日带徐小姐去隆福寺的是我,若真出了事,我也逃不了干系,大概也想让宁王府和阁老家结个怨吧。”
太后闻言微微眯眼。
“我怎么听说,是你弟弟把人送回去的?”
这也不是什么非要藏着掖着的事儿,陆夭索性直截了当。
“他陪我去的隆福寺,徐小姐出了事,我又得盯着皇长子夫妇俩,干脆就让他把人送回去了。他尚未婚娶,若是徐阁老追究,也算捡了个便宜。”
太后起身心里早就明白怎么回事,但见陆夭落落大方实话时候,倒也没怎么生气。
“听说二房那边有意跟你娘家结亲?”
陆夭心中微微一凛,瞬间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遂试探着问道。
“二夫人那边求到太后这里了?”
太后轻笑道。
“我哪里耐烦管她们这些事,大房那点子糟心事儿,老太君一直觉得愧对于你,怕是也没脸来求我。”
陆夭闻言放下心来,略一沉吟。
“倒是不瞒太后,我没打算跟薛家结亲。”
太后惊讶于她的过分直白,不由得开口问道。
“若是结了这门亲,薛家就能更死心塌地了,反过来说,有了这门姻亲,你陆府也不是半点好处没有。薛家人脉广,随随便便给姑爷提拔个什么职位,互惠互利才是长久之道。”
陆夭知道太后这也是掏心窝子的实话。
“那也要看两人有没有感情。”
“你莫不是嫌云茹那丫头被传跟小厮共处一室?”太后纳闷道,“这等秘辛,哪个高门大户府上都有。你弟弟若是不喜欢那丫头,婚后再纳两房美妾便是了。”
陆夭想想陆上元那副少年老成的德行,怎么也不能跟美妾联系到一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冲太后狡黠笑笑,“这种感情,太后不是最清楚吗?”
没等太后醒过神来,她又正色道。
“南诏来犯,皇上的意思是让城阳王从宁王府调人,然后赴前线打仗,亦或是让王爷亲自出征。我今日进宫就是来说这个,咱们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
太后闻言登时敛了神色,冷冷一笑。
“他想得美,不是要带兵打仗吗?放着现成的儿子亟需戴罪立功,干嘛还要旁人呢?”
太后到底是太后,通透且果断。
婆媳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窥见了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