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前乔南就从曲家大公子处,听闻悦瑶有意要将悦家学院扩建。那时他就持怀疑态度。
如今悦瑶真的以此来到都德县,并与他当面直言不讳。乔南一如以往的刚烈禀性,直言出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在乔南看来,为商者即是从了商道,便不应该与那些繁复之事,太过掺合。自古谋权者,又有几个是得了善终的。
所以他劝解着悦瑶,与其扩建学院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踏踏实实的经营悦家的生意。
“我承认,你确有为商者的潜力。可以女子之身入商行,千百年来,仅你一人!如今你能在边陲三郡立足,已经是难能可贵。你可想过,若出了边陲三郡,你就真的是与天下商贾为敌。甚至与北遥皇朝不合。”
乔南此番表述,已经是他极尽可能的委婉之言。因着与乔南已经不是初识,从相互抵触到合作,再到认同。悦瑶对这个禀性如酒般刚烈的汉子,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此番言语之中的隐讳之意,悦瑶自是听得明白。她身为女子,入了商行,出不出边陲三郡,都已经是打了天下商贾的脸。
更何况,皇朝之上全是男子为官。他们又怎会容得下一个女子。正如乔南所言,或许出了边陲三郡,就是万丈深渊。她此行,一步失足,便是万劫不复。
“悦瑶,为了你那一双儿女,还得三思而后行!”
“乔叔肺腑之言,思虑甚多。悦瑶在此谢过。然,扩建学院,已是势在必行。其中道理,我也是再三斟酌的。还请乔叔勿要太过介怀。”
悦瑶自然不会说得太过直白,毕竟她的打算,可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的。至于这份坚持,并不是对物质上的过高奢求,而是她力誓要成为悦滋钰脚下的巨人。
北遥有四民制度,既士、农、工、商。士民指兵甲之民;农民自然是指佣有属于自己田土的农户;工民指工匠之民;商民则指商贾之民。
而那些佃户、窑姐,因其卖身于商贾之下,皆称为“贱籍。”由此排列宗述身份等级的划分。
曾听闻有:“士大夫不杂于工商。”可见为商者,无论你有万贯家财,良田千倾。在那些高位者眼中,依旧不过是最为底层之人。
可悦家若能将学院办大,大到足够影响北遥,足够让民心所向。那么,悦家将不再是被视为商贾。那时,她才能将钰儿托起。
也只有悦家发展到足以影响一方之大,方能与东氏族人一较高下!保家人安危!她不甘心做一只高位者眼中的蝼蚁。
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双儿女、爱人、亲人,任人随意宰割!
这便是悦瑶的信念!当然,这番话,悦瑶实无法对乔南全盘托出。
见无法挽回悦瑶,乔南沉思良久,忽然开口道:“既然上了悦家这条船,无论风雨再大,乔家,也势必会与你同行。”
乔南并不是看出了悦瑶会有搏胜的把握,而是单纯的因为悦瑶,而选择与其同行。
自古有言,为商者,重利轻别离。偏偏乔南就因为那一股子认死里的拗劲,选择一条道走到黑。
坦然笑开,悦瑶腹诽,自己真是没有选错人。有乔家这样的忠贞伙伴,即使万劫不复,也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