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管着侯府这么多年,里外都没有不服气的,虽说老祖宗那日发话了,让我赶鸭子上架接管家事。本想老祖宗也就随便一说,我没怎么放在心上,还想再偷几日懒。可谁知,早上老祖宗便问我管得如何了,这下我可是吃了个大瘪。所以呀,我思来想去,还是得硬着头皮,来想二婶讨教经验,顺便办个交接不是。”
说完秦妙便起身,略作俏皮地蹭到孙氏的身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账簿翻看起来。孙氏见着架势,心里本还想再抵抗辩解几句,可幡然一想,老祖宗都这么阴示暗示了,要是自己再拖着不给,吃相未免太难看。不如…
一边的孙妙茹倒是有些看不下去,她来了侯府这些个日子,知道自家姑姑在侯府撑得颇为辛苦。如手上不是有管事的权利,恐怕侯府的那些下人们对二房未必对这么恭敬有礼。若是失去了主持中馈的资格,姑姑的日子恐怕更是不好过。
当下她就想为二房辩解几句:“妙茹不才,平日也帮着姑姑相看了几日账本。夫人初来乍到,侯府一应事宜颇为繁杂,恐是会累着夫人。况且您才新婚,表哥也是舍不得您这么受累的。既然如此,不如…”
秦妙本看在孙氏性子还算软绵的份上,不与其计较,可这不知好歹的孙妙茹不管不顾地蹦出来,可真是怪不了她尖酸刻薄了。
“孙姐姐说的是,方才我也说了,二婶管家自是一把好手,故而我本也想躲在二婶身后享享福不是。可老祖宗老说我,享了主母的位子,却不干主母的活,还累着长辈。听着这些,我心里也是不好受。如今彦哥儿和萱姐儿都还小,少不了要二婶照看。我要是再累着二婶,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侯府多苛待二房呢。说到底,也是对侯爷的名声不好。”
秦妙的话其实阴眼人一听就是胡扯,哪有人会对当家主母的辛苦说三道四,唯恐敬重巴结还来不及。可她偏就这么说了,因为她知道,孙氏不是孙妙茹,这些话对她还是管用的。
果不其然,即便心里多么不舍得放权,可孙氏还是松口和解:“我身子骨不好,老祖宗年纪也大了。故而大嫂去了之后,才勉强管着府里的事务。如今阿暖来了,自然是要将中馈让你主持,这样侯府才像个样子。我也没什么大的心愿,只希望彦哥儿和萱姐儿能平安长大。”
孙氏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孙妙茹便惊讶地看着她。她知道这个姑姑偶尔嘴上有些利索,但性子却胆小得很,平日对上下处事都是一味求稳。眼下秦妙只是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提了谢老太太几回,姑母就怕得不敢再霸着中馈了。此刻,一向心高气傲的孙妙茹都有点瞧不上她那副拘谨样子。
不过孙氏的痛快倒是省了秦妙诸多口舌,她也暗暗打听过,知道孙氏的性子,也不打算为难这个胆小妇人。毕竟是谢玘的婶婶,是个长辈,若值得敬重的,那就得敬着。她秦妙看不惯刁奴恶仆,但绝对不会为难诚心好好过日子的人。
于是乎,很快,孙氏就将账本、钥匙、对牌、花名册和各项章程等一应事务与朝露做了个彻底的交接。自此孙氏便只是个谢家二房的孙氏,而不再是谢家后院的当家人了。这样身份的落差,任谁都有个心理落差,只不过孙氏是个识时务的人,原先心理也是有过一定预期,因此没过多久也就习惯了。况且秦妙掌管后,也没有苛待二房,反而对她也是颇为恭敬,这让府里的下人也没见风使舵,对于二房的一应要求也未怠慢。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