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谁知道皇帝何时会想起这事儿来,忽然翻脸,到时自己在严嵩身边,搞不好就是要陪葬的。
严喜悄悄爬起来,来到严嵩的床前。严嵩实在是累坏了,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严喜将手轻轻伸入严嵩的怀里,摸到了严嵩藏在身上的金子和银票。
严嵩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声,听起来像是“东楼”,又像是“夫人”,严喜停了片刻,继续把手掏出来,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
严嵩忽然喊了一声:“严喜!”
严喜全身僵硬地站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然后听见严嵩含糊地说了声:“东楼那院里你看着点,别让他胡闹得太厉害。”
鼾声再次响起,严喜转过身来,将手里的五锭金子拿出两锭来,轻轻放在严嵩的枕边,跪在地上轻轻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了。
趁着夜色,严喜在狂野里一路奔跑,一直跑到东方发白才停下脚步,摸着怀里的大笔财富,激动地冲着官道走去。
搭个马车,远远地离开这里,离开江西,隐姓埋名地过下半辈子的小日子去!
背心一凉,一阵剧痛,严喜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见脸上蒙着黑布的袭击者,上气不接下气地咒骂着。
“妈的,跑得倒是够快的,害老子追了整整一晚上。老子跟了严嵩这么久,就是等一个下手不伤人的机会。
你他妈的倒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也好,老子黑吃黑,你又不是严嵩,宰了你也没人会追查!”
严喜被那盗贼拖拽着两腿,扔下山崖的一瞬间,忽然想起来萧风的话,大喊一声,遗言在山谷中回荡。
“真他妈的准啊!”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严嵩在墓舍里已经过了多半年的时间。世间的一切大事都与他无关,也没人告诉他。
他不知道离开朝堂后的所有事,就像他的时间线与其他的时间线完全剥离了一样。
就连来给他送米粮的族人,他也从没见过面,都是趁他晚上睡觉时放在他门口的。
严喜溜走了,一文钱都没给他留下,他不生气,也不难过。严喜能陪他走到这里,他觉得已经难能可贵了。
这里是盐碱地,种不了粮食,所以才成了旷野荒地。他每天的事,就是在附近走走,捡拾一些柴草,挖一点野菜。
没人来这里,一是这里没什么值得来的东西,二来大人们管束着孩子,不让他们来,怕他们碰到严嵩,说出什么不安全的话来。
剩下的时间,他就坐在那个小小的解怨墓前,跟想象中的夏言念叨这些年的事儿,念叨自己的事儿。
“夏言啊,不是我要杀你,是你太不懂事了。是皇帝要杀你,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夏言啊,也不是我自己要杀你,仇鸾,陆炳,陶仲文,他们都要杀你,我不过是起个牵头的作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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