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看着这個宫内的老人,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稷臣,你辛劳了,夜里还守着!”
任守忠身躯一颤,瘦长的脸上满是惭愧:“圣人这话,就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守个夜又算什么,便是日日夜夜为圣人祈福,也是甘之如饴啊!”
刘娥眼神淡漠下去:“你一片忠心,老身知晓。”
任守忠心头一沉,马上知道自己演过了,这位太后是当真难伺候,别的人越老越是怀念温情,这位老了老了脑子依旧半点不糊涂。
所幸半夜相招,必有要事,刘娥略微敲打了一下这个内宦后,转而聊起了宗室:“前些日子北宅不宁,近来可好些了?”
任守忠马上道:“三节度家中祸事未平,两位小郎的身体已然康健,如今正在由法显道人开坛,驱除邪氛……”
三节度就是赵允让,任守忠将他家中情形道明,详细程度对比之前皇城司的报告,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娥聆听着,突然道:“那位法显道人,真是希夷先生的传人么?”
“圣人恕罪,此事老奴尚未查清。”
任守忠垂下头:“不过太平兴国寺住持净妄大师有言,法显于道、佛二教,皆洞彻其宗旨,在辩经上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刘娥清楚,四座皇家寺院,若论最冷清的就是城外两百里的太平兴国寺,偏偏四位住持的佛法,却是以太平兴国寺的最为高深:“净妄大师都有这般评价,这位确有造诣,让他去道录院,领一份度牒吧!”
道录院隶属鸿胪寺下,掌宫观、神像科仪制度、道门威仪及州郡天庆观住持人选,一介云游道人能入道录院,不仅可以获得代表身份的度牒,更有了入宫面圣的机会。
任守忠低垂的目光闪了闪,赶忙领命:“老奴遵旨!”
刘娥不再多言,转而向榻边走去,任守忠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心中知道,太后因为身体的不适,太医院所用的药物又已经到达极限,开始对方外之士产生兴趣了。
这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他安排了不少内侍婢女,有意无意地提及,终于引发了太后的兴趣。
可眼见着要功成,任守忠的心中又不免忐忑,露出犹疑之色。
他打小入宫,确实是宫中老人,但至今也不过四十多岁,内官的寿数又比普通人要长,只要在宫内养尊处优,任守忠觉得,自己还有不少年月可活。
偏偏这一年来,江德明、阎文应、杨怀敏的脸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个个面容狰狞,满脸血污,前人的下场摆在面前,他眼神里的迟疑终于消退,露出坚定,朝着内侍省快步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一位年纪轻轻的内官走了出来,见礼道:“任都知!”
任守忠还礼:“张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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