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看完密信,神色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众人都紧张地望着他,就连随后赶来的昭武屈术支也是目露惶恐之色。此地距离长安有六七千里之遥,一旦受阻于此,前景当真是一片黑暗。
“有多少阿柴虏?”石蓬莱忍不住问道。
“两个百夫长。”伽蓝轻描淡写,很随意,似乎根本没放在眼里。
两个百夫长就是两百骑,如果加上随从奴仆,人数可能达到四百人。这个攻击兵力对于天马戍来说,可谓大兵压境。
天马戍是大隋和于阗国的边境关卡,丝路北道的必经之地。吐谷浑人以主力围攻且末城,把且末各地戍军吸引到且末首府,然后以偏师袭击天马戍,切断丝路,如此既能完成对且末外围的攻击,又能占据丝路要隘获得丰厚收益,一举两得。
栗特人久走丝路,对此局面即刻便能估猜个大概,当即人人自危,暗自惊惧。
“天马戍有多少人?”石蓬莱又问道。
“即便天马河一线的烽燧戍卒全部回戍,也只有二十个人。”
伽蓝那缓慢而略带嘶哑的声音此刻听在栗特人的耳中,显得格外的悲凉。
二十个人就算全部回戍,与吐谷浑人的兵力对比也是十比一,这一仗根本没办法打,或许现在天马戍已经失守,吐谷浑人已经占据了戍隘。
石蓬莱的脸色有些僵硬,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声问道,“且末是边郡,鹰扬府应该是上府,至少有六个团一千两百人的编制,而天马戍戍主至少也相当于正七品的队正,手下怎么说也应该有五火人马,五十个戍卒吧?”
伽蓝没有说话。此去救援天马戍肯定要借助这些栗特人的力量,而从目前局势来分析,驰援且末城的希望实际上已经非常渺茫,但不管有没有希望,自己都要赶赴且末城,这同样需要栗特人的帮助,所以双方现在必须紧密合作,而合作就需要信任,因此有些事必须说清楚。
“告诉你也无妨,这不算什么机密。去年泥厥处罗可汗东去长安的时候,西域戍军也大量回镇河西。据我得到的消息,长安之所以大范围调整兵力部署,是因为我大隋要远征辽东高丽。”伽蓝不动声色地说道,“且末鹰扬府兵力不足,理所当然要把主力集中在且末城以镇戍首府,所以诸县、镇、戍的兵力自然也就削减到了极限。”
伽蓝转目望向昭武屈术支,一语双关,“我大隋征服了高丽,主力大军必然重返西北,全力经略西土。今日阿柴虏虽然凶猛反击,但就算伏允占据了且末又如何?待我大隋主力重返西域,这些阿柴虏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我大隋是西域诸国的共主,即便是远在葱岭以西的昭武九国,也一样受到我大隋的保护。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这一点毋庸置疑。”
石蓬莱和昭武屈术支互相看看,暗自苦笑。一夜间形势就颠覆了,现在不是栗特人求助于伽蓝,而是伽蓝向栗特人求援了。栗特人要安全赶赴长安,而伽蓝要救援天马戍,要驰援且末城,双方走的是同一条道,理所当然携手合作。
石蓬莱没有犹豫,他没有回头路,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何时出发?”
“今夜子时。”伽蓝说道,“黎明时分我们赶到天马戍,发动攻击。”
=
=
昭武九姓:
中国南北朝、隋、唐时期对从中亚粟特地区来到中原的粟特人或其后裔10多个小国的的泛称,其王均以昭武为姓。
根据《隋书》记载,昭武九姓本是月氏人,旧居祁连山北昭武城(今甘肃临泽),因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支庶各分王,以昭武为姓。居民主要务农,兼营畜牧业。
汉文史籍称其原住祁连山北昭武城,被匈奴击走,西迁中亚河中地区,枝庶分王,有康、安、曹、石、米、史、何、穆等九姓,皆氏昭武,故称昭武九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