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内那场谈话之前,与皇宫的高大威严对比很明显的是城南那条旧街巷的另一场相遇。
大公子春秋左手负后,右手探到身前,在这条巷子里行走,虽然他是要找地方,不过却依旧是目不斜视。
因为这条巷子啊,不甚宽阔,在巷子里行走,两边的一些商铺门前哪怕是多了些未收走的垃圾,甚至是谁家屋门未曾关紧都会很轻易的挤入视线之内。
月亮正圆,风吹的并不温和,这位男子在将要走到头的时候,脚步开始停留。
转过身去,面朝再南,在那间最不起眼的铺子侧方,一个略显破旧的招牌吸引了他的注意。
走上前去细细察看,招牌上面正用大字写着‘游鱼字铺’四字。
柳春生亲口所说,游鱼二字为写的不过是个生罢了。
这二字很鲜活,但在大公子春秋看来,这两个字却始终还无法写出那个生的意思。
用两个字来写一个字,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事倍功半的意思。
春秋站在铺门口微微笑了笑,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这二字中的含义,柳春生也只是与那位深夜前来询问起那四个字的老者说过,而大公子只是觉着还不够鲜活而已。
不够鲜活不是因为写的不好,是在追求上对方犯了很简单的一个错误。
用两个字想着来写一个字,那用什么再来写好这两个字?
他见过柳春生写的那副祭词,在正阳节大祭时皇帝陛下亦是双手捧起朗诵出来过,他知道柳春生可以写出更好的字来。
正如他对柳春生本人的评价一样,其笔法灵动,但这游鱼二字写起来却是有些束手束脚,大公子不会是觉着自己看走了眼,应是对方刻意想在这两个字内追求些什么。
他与柳春生虽然未曾深交,不过在那副祭词里面他已经看出了很多东西,与皇帝陛下的解释并没有什么藏着掖着怕那位陛下得了宝,而是将自己的赞赏全部都说了出来。
他知道柳春生是一个喜欢在方圆之内大做文章的人,如今他对于这四个字的评价依旧如此。
抬起头来,看到屋内灯火已经昏暗,铺门大敞便直接走了进去。
初一入门,便见到那位青年男子早已脱下官服,正在一张破旧木桌上仔细描摹着一幅字。
大公子并未选择在一旁盯着对方这种极为不礼貌的动作,而是先环顾一周,自顾自的看着那些挂在墙壁上写好的书字。
柳春生的生活看起来与之前好像并没有什么差别,对他而言似乎也就可以这么去理解。
不过是白天字铺未曾再开过门,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写自己想写的字,因为他白日里要去太常寺应卯,所以现在即便是深夜却还是依旧挑灯临摹。
变化更多是这条街内的巷民,要知道刚来这条巷没多久的一个穷卖字书生,甚至连铺子租金都是一枚枚铜板来付的,可如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官员,太常寺里的著作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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