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士,随为父到城墙上走走!”
结束了会议,在偏厅用了些膳食,刘义真就被刘裕叫着,在慧严和尚和十数名亲卫的随行护卫下向着北城墙走去。
一路上不少年轻的甲士在将领的指挥下清理着大战后留下的痕迹。
城墙上甲兵列阵,放眼望去,潼关形势尽收眼底。
正如后世《潼关卫志》记载那般:“关之南秦岭雄峙。北有洛、渭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则华岳三峰,耸还诸山,高出云霄。”
极目西眺,明媚的日头下,大河之水浩浩汤汤,恍若天上而来,巨大的涛浪拍打着两岸,气势磅礴,波澜壮阔。
“车士!”
刘裕望着汹涌东逝的大河水,轻抚着身旁刘义真的发梢,和蔼地问道:“今日会议听之可有收获?”
“回阿父的话!”
刘义真扬起小脑袋,天真地答道:“孩儿有一事不明!”
“哦?何处不明?说与为父听听。”
刘裕眉目一扬,顿时来了兴趣。
他把爱子叫出来,除了登高以望关中山河,更是想要考教他。
二十年南征北战,再回头以是暮年。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可正如曹操诗中所言:“神龟虽寿,犹有尽时。”
有朝一日,若夙愿未了,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继承他的志向,完成其未完成之事业。
一旁手捏佛珠的慧严和尚,这会儿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家这个第二儿。
作为名满天下的高僧,除了非凡的佛法造诣,他在识人之术上亦非常人可比。
上午的朝会,刘义真说出的那番看似拍马屁的恭维话,实则暗藏机锋,大有取晋室而代之之意。
他想看看,刘家这个第二儿还会说出怎样惊人的言论。
刘义真歪着小脑袋,稍作沉思后道:“朝会上阿父言,若灭亡姚秦,当留部分精锐于关中,以防万一!”
“可关中之地素有八百里秦川之称,要守住关中,只留部分精锐恐首尾难顾!”
“倘若关中不守,河南、淮北必将沦为南北争夺的战场。一旦江东有变,北虏定会趁机南下,对我宋台将构成极大威胁。”
刘裕听得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除此之外,一旦为父班师,肯定要留下有威名的大将于关中镇守。这些人都是跟着为父南征北战的沙场宿将,功勋卓著。”
“你除了是我刘裕的儿子,可有半点功劳加身?面对这些沙场老将,你又有何能耐压制住他们?”
“想要镇守关中,可不只是嘴上说说。”
“阿父!”
刘义真撇着嘴,很不服气地说道:“您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孩儿威风!”
“车儿都能镇守彭城,我比他年长,为何不能镇守关中?”
刘义真口中的车儿乃刘裕第三子,他的弟弟刘义隆。
历史上刘义隆在少帝被害后从江陵自建康登基为帝,是为宋文帝。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说的就是他。
“关中能跟彭城比吗?”刘裕没好气地点了下爱子的额头,又气又好笑地说道:“彭城那是我宋国之地。”
“车儿在彭城自有宋台官员辅佐,他每日里只要读好书写好字便可,军政要事还用不着他处理。”
“但关中不同于南方,你若于此镇守,为了掌控关中,为父会给予实权。你没有威望,恐会弄巧成拙。不是每个人都有忠心。”
最后一句,话里有话,刘裕却摆了摆手并未往下再说,只道:“此事莫再提,你就安心跟在为父身边多看,多听,多学,待你年纪再长些,为父再放你出去镇守一方。”
“阿父!”
刘义真显然不想放弃,扯着刘裕的衣袖左摇右晃,仰着小脑袋恳求道:“要不这样,您给儿子两队人马,再给儿子独自招兵的权利,儿子只招一幢。”
“若儿子能在三月之内将这一幢人训练得令行禁止,成为能战之士,就请阿父同意儿子镇守关中。”
按照历史的进程,刘义真镇守关中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自己之所以有这般请求,不过是想向刘裕及北伐文武证明自己的能力,另一个则是培养一支忠于自己的亲卫。
关中太过重要,不论是抗击胡虏,亦或是一统天下,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无论如何都要掌控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