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姮想了一下,才说:“但前两年大宴,这些人也未必全都出席吧?”
她就算不记得脸,也记得气息。
此番赴宴之人,明显有至少二十来个,她都没见过,尤其是老者和缺了一只手,或者脸上有伤疤的中年人,更不要说他们的家眷。
阿布低声道:“几位老大人,身体不适,往年都不来。”
殷姮若有所悟。
逢年过节,宫中赐宴都不参加,那肯定是身体很差,或者真心不想来,也不在乎仕途(比如,并不想他人看见自己的残缺)。
偏偏这次,殷长赢例行公事一请,这些人就来了……
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殷姮抬起头,看了缓缓走过来的殷长赢一眼,向他行了一礼之后,随众人一道坐了下来,却用眼神表达自己满心的疑惑。
殷长赢却没有解释。
就见昭国丞相,原御史大夫卫涣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对祝王说:“老臣厚颜,希望能代老妻,向您请教一二。”
卫涣之妻端坐一旁,面露悲恸之色。
阿布小声对殷姮道:“卫大人之妻,乃是襄王之女。”
哦,也就是说,卫涣和祝王是连襟。
虽然二人的妻子名为姐妹,实际上很可能话都没说过,可需要挑事的时候,当然是“自家人”,尤其是辈分高的来说比较合适。
卫涣之妻也站了起来,眼中含泪:“承蒙长姊照顾多年,我心中一直藏着一件事,只是不敢说,今日却必须要分辨个清白。”
说罢,她望向祝王,目光如电:“二十五年前,您外出游猎,不幸坠马,虽侥幸保住一条命,太医却说,再不能有子嗣。”
祝王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哪来的无知妇人,竟敢胡言乱语!”
他比谁都清楚,发妻是个深藏不漏的女人,压根不会有什么亲密姐妹,更不会说私房话。
何况,他身体出没出问题,他不清楚吗?
卫涣之妻却咄咄逼人:“我敢用性命发誓,你身后这两个——”
她不屑地剜了祝国王后李氏一眼,望向他们身后的两个孩子,冷笑道:“绝对不是你自己的种!”
祝王气得发抖,却又不能说什么。
他总不能当面拉一个女人欢好,用活春宫的方式,证明自己没问题。
何况,他的身体,确实颇有隐疾,难以启齿。
别到时候,证明不成,反倒成了证据。
殷姮望着这出闹剧,再度看了殷长赢一眼。
她有点闹不明白,殷长赢干嘛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聊的家长里短上,还把她喊过来一次看。
当然,她也不认为,卫涣夫妻的举动,是殷长赢安排的。
他还没那闲工夫。
只不过,卫涣一辈子都不显山,不露水,不得罪人,为何这个时候,突然要暴起发难了呢?
瞧见殷姮已经开始没耐心了,殷长赢点名:“九嶷。”
九嶷挑了挑眉:“此事在我看来,犹如明镜一般,但既然大王这么说——”
她指尖轻点,就见祝王、李氏,以及二子头顶,都出现了如同红色烟雾一般的线。
这些线慢慢升空,缠绕成团。
就见祝王一人头上顶着个小线团,李氏和二子的头顶,三根线却纠结到了一起,成为一个大线团。
“此乃血脉检测之法。”九嶷淡淡道,“取指尖血为亲缘线,以‘气’相连。”
祝王颤抖着摊开双手,发现左手中指指腹,多了一个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