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外,温宪已不再忍耐,将沿路的花草踢了好几下,还是毓溪阻拦她:“何苦来的,它们好不容易熬过寒冬,赏她们一个春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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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宪生气地说:“嫂嫂,这事儿不能完,我要告诉皇祖母,让皇祖母教训那董鄂氏,皇祖母本就最厌恶董鄂氏。”
毓溪笑了:“人家同姓不同宗,不可瞎搀和,那位虽早不在人世,可她的弟弟,与我家阿玛同名的费扬古大人,是朝廷一等一的大将军,皇阿玛器重得很,岂能无辜被牵连。”
姑嫂二人有默契,说的话彼此都明白,太后厌恶的董鄂氏,自然是先帝那位红颜薄命的挚爱。
虽然先帝为她将后宫搅得翻天覆地,令太后受尽屈辱,可太皇太后和当今皇上,并没有为难过她的家人,董鄂妃的弟弟费扬古也很争气地成为了功勋卓着的大将军。
这一家子,与三福晋家的并非同宗,温宪只是生气,才混在一起说。
毓溪劝道:“皇祖母有年纪了,咱们得学着报喜不报忧,哄着老人家高兴才是正经。”
温宪说:“额娘也这般教导我,要我让皇祖母高兴,让她安度晚年。”
毓溪见妹妹听劝,也就放心了,她自然不是带温宪去醒酒,只是借口离席,避开那发癫的三福晋,董鄂氏今日跟疯了似的,咬着她不放。
温宪问嫂嫂:“您怎么忍得下来,换做是我,早就骂她了,没脸没皮的东西。”
毓溪说:“我若大怒,与她起争执,必然会瞪起双眼涨红了脸,乃至五官扭曲,那样太丑了。”
“可是……”
“不能开枝散叶,我已经是那些人眼里的笑话,我不能再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叫她们看见,哪怕我是个笑话,也要她们仰视我,不敢冒犯我。”
温宪不禁停下脚步,委屈地望着嫂嫂。
毓溪淡淡含笑,说:“那些女眷们今日若笑了我,明日她们的男人就会笑你四哥,宫里的娘娘们也会笑话额娘,甚至书房里的人,都要欺负胤祥和小十四。妹妹,咱们永和宫一家子,受尽恩宠,天然是他人的眼中钉,无数人巴望着看我们的笑话来获得满足,偏不,偏不能叫他们如愿。”
温宪不甘心:“都闹到这份上了,还不够笑话的吗?”
毓溪淡定地说:“只要我不着急、不失态,就不算闹笑话。”
温宪气得又要踢花草,恨恨道:“太憋屈,太憋屈了。”
“好妹妹,嫂嫂若是说,这一切将来都要对老三家的数倍奉还,你信吗?”
“我信嫂嫂,可将来是将来,眼门前我就不能让您受气。”
毓溪笑道:“你看,我受了委屈,有妹妹心疼,有额娘疼,更不提你四哥该多心疼了。可那一位呢,待宴席散去离了我家,董鄂夫人会埋怨她,三阿哥也会怪她,一处都不落好,你说这眼门前,到底谁受气?”
温宪想了想,仍旧不怎么甘心,可似乎又是这么个道理,五嫂嫂也说,其实所有人都明白,谁才是没脸的。
“好吧,为了嫂嫂,我忍下。”温宪说罢,便大大咧咧地朝念佟睡的屋子走去。
“先这样吧……”毓溪沉沉地叹了口气,将满腹心事狠狠压下,她不能急不能乱,就算今夜要蒙着被子大哭一场,这会儿也不能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