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谨冷笑数声道:“痴人说梦话,白日枕黄梁。”
贾谨对沈三七商量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再过几日闹上公堂,再送银两,倒成了遮人耳目,等天冬来了,让他彻查内院,若有不足的地方,列了单子去王家要。”
沈三七迟疑会子,方道:“主意是好,只是祖母那边不好交待。”
贾谨拱手笑道:“能者多劳,宽慰祖母,就劳烦七哥了。”
沈三七佯装微怒,敲了贾谨一记,想了会子,方道:“祖母那边好说,她老人家最是深明大义,二叔是读书人,此事太过刻薄,伤了二太太的体面,宝玉在这府里如何自处呢?”
贾谨听了很有道理,心思一转笑道:“七哥说我刻薄,我这刻薄人自然做不出宽厚事来,我还有个主意,将此事对宝玉言明,请宝玉去向她母亲要。”
贾谨话未说完,蹙眉自语:“这样一来,宝玉心地纯良,知道亲生母亲此等行径,怕是愧疚至极,抑郁在心,不如,请人前去说明,二太太如何做,是她的抉择。”
沈三七点点头,对贾谨道:“就依此法,全不全脸面,与我们无干。”
二人就此商议定了,此时正是午膳时,二人在心远堂用过膳,兰哥儿已经移到心远堂,二人去看望兰哥儿。
李院正的药很有效验,两人进去,兰哥儿正安稳睡着,沈三七与贾谨嘱咐下人好生服侍,待兰哥儿醒了好生安慰不要惊慌,另派人回那边大奶奶的话,丫鬟妈妈领命应了,二人就出了屋子。
刚出屋子,金圈不知哪里溜出来,几日不见沈三七,金圈欢腾的不得了,绕着沈三七左转右跑,沈三七并不嫌恼,笑着拍拍金圈厚重的龟甲,金圈撒欢跑个不停,连贾谨也顾不得了。
二人出了心远堂外院,金圈死死咬住沈三七的长靿靴面,不肯挪屋,沈三七哭笑不得,哄它松了口,许它跟着,才算罢了。
沈三七与贾谨在路上说着话,金圈跑在前头,左摇右晃,一溜烟跑前头,打眼见不着两人了,急蹭蹭又跑回来,路人的家下人等见此大龟如此行径,无不掩嘴偷笑。
沈三七与贾谨走到抱厦外院,先看过大哥儿,丫鬟们在旁回道:“老太太打发人过来看过两回,本要亲来看,被姑娘们劝住了,姑娘们听说开院了,已经亲自来看,方才刚走,另有大太太听说哥儿姐儿好了,也打发人过来问了,说是才吃了药,傍晚或是明日过来再瞧哥儿,大奶奶琏二奶奶并东府里大奶奶都打发人来问。”
沈三七笑着对贾谨道:“父亲来了一趟,见哥儿姐儿正睡着,就先回去了,蓉哥儿这小子倒有心,我听说昨个就来了,今天你们走后,又亲自来了一趟。”
贾谨笑道:“这都是蓉哥儿这小子应该做的,你如何待他,他老子的情都没人求,便宜都让他占了去,要再不领你的好处,他也算个后辈?”
二人笑着说些闲话,眼见大哥大姐已经大安,沈三七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又恢复成往日风流不羁,俊眼含笑的温和公子哥的款。
二人正说着,家下人来回“琏二爷来了。”
沈三七闻言便要起身相迎,贾谨拦住了,冷声对家下人道:“让他进来罢,还要两位哥哥请他?”
沈三七笑着对贾谨劝道:“你对蓉哥儿都宽和体谅,倒对自家亲弟弟正颜厉色,时不时摆着个古板长兄的谱。”
沈三七打趣道:“我还不知道你,琏哥儿把扶嬷嬷抢走了,你心里不痛快呢,要拿琏儿撒性子。”
贾谨脸都涨红了,无奈的看着沈三七道:“这下子好了,休要说扶嬷嬷,七哥都被抢走了。”
沈三七失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待贾琏被人抬进来,便看到此番情形,见此情形,贾琏的心下一松,赔笑着请了安,对沈三七笑道:“七哥,何事如此开心,也让弟弟听听。”
贾谨狠狠瞪了贾琏一眼,贾琏一个激灵,暗自反省哪里又得罪了自家大哥。
沈三七强止笑意摆摆手道:“说不得,说出来你得不了好。”
贾琏面上讪讪的,却听沈三七促狭笑道:“正说你谨大哥哥的糗事呢,你可敢听。”
贾琏慌直道不敢不敢。
沈三七收敛了笑意,略理仪表,对贾琏道:“你腿脚又不灵便,大哥儿大姐儿也好,他们小娃娃家,倒要你天寒地冻的跑一遭。”
贾琏笑道:“弟弟在家整日也闷得慌,出来透透气也好,不知小侄儿小侄女可大安了。”
沈三七笑道:“无事,不过天气寒冷,小孩子们舟车劳顿不习惯也是有的,他们现下都睡着,又是风寒,你就不要进去瞧他们,你现下身子骨弱,再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贾琏又细细问过哥儿姐儿生病用药之话,沈三七尽皆回了。
贾谨在旁见他们二人你来我往,言笑宴宴,谈笑风生,十分碍眼,打动二人对贾琏道:“你现整日在床上躺着无事干,我过会子安排相公去教你些功夫,君子六艺,你自己好好琢琢磨磨。”
贾琏十分惧怕贾谨,诺诺应了,心中如何叫苦不送,是万万不敢显露出来的。
贾琏听了贾谨的话,应下便要告辞,沈三七责怪的眼神递给贾谨,贾谨直接无视,贾琏直接告辞,若不是沈三七狠拉硬拽,贾谨都不肯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