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谨阖了眼,唇齿微动,克制道:“我母亲莫非与所在的小隐宗门并非蝶恋花。”
她想否认,这样就可以中止她脑海中无数连贯的丑陋猜想。
“我有说过你母亲叫莫非与?”
“她叫第二剑心。”
明谨倏然抬眸。
斐无贼冷笑,“蝶恋花弟子,动了情,亦是情劫,她没能度过,毁了根基,又因为他是爵府出身,朝廷中人,违背了门规,她只能按规矩自断三根经脉自逐出门,明明气他隐瞒身份,可他说家里早已没落,他为族群放弃,并无意骗她,她信了。”
“那时候起,再次下山的她才是莫非与,而非蝶恋花门下的第二剑心。”
“本来也没什么,我辈习武之人,情出自愿,历劫无悔,她做了决断,也谨遵规矩,为了确保门派不被打扰,从不使用本门武功,是以再未联系过。”
“直到后来....十八年前她怀孕了。”
明谨眉心一跳,忽见斐无贼站起,提刀而立。
寒风冷煞,长发零乱飘飞。
此人言行散漫,诡辩非常,性情变换无端,她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她现在只能听。
因为...她不敢想。
“十八年前,仲冬,大雪封山,但一封家书匆匆送入山门,是她的笔迹,提及有孕,但经脉根基受损,疑似毒症,忧心胎儿恳请相助。”
“门中弟子都很担心,尤其是师母,既高兴她有孕,又担心非常,跟师傅还有师兄弟们匆匆打点了下山,不过走之前,她还特地花了不少时间去绣虎头帽,她说不管出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都属虎,左右男女都可以戴,其实也的确没什么区别,她是武林第三剑客,一手剑术可百步剑气穿杨,可她做不来女红,出品十分不如何,她还洋洋得意,非要来问我们师兄弟是不是很好看,我们总不能说她做的那个像草鸡帽,师父更不敢说丑,只偷偷跑去山下杂货小店那儿买了一个好看的当自己送的,还偷偷叮嘱我们几个不要说出去。”
“然后,我们于淮水岸浅白石滩遇伏击。”
“炮石,箭阵,奇门遁甲,一波之后,五千兵甲远攻渡浅滩围杀,还有暗卫从林中设伏而出,对,就是你们这样的暗卫,还有其他一些不知道什么人,我从不知道除我武林之外还有这么多高手。真是好多人啊,围住了那片淮水岸,足足扑杀了一天,我们下山来二十五人,只堪堪逃出了我一人。”
“后来才知道山门那边所有人也都被杀绝了,师弟妹们,我们所有人的家眷,孩子,亲人,尸体都不知道埋在哪里,我找了好几天,才在后院偏门空地上发现了烧烬的一大块灰堆。”
“再后来,我也才知道那日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斐无贼目光囊括整个雪庐,像是也把谢家人都看了进去,最终看着明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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