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是虞府的管家，在虞家呆了许多年，亲眼看着虞家两兄弟长大，只是年龄有些大了，说话一直眯着眼睛，仿佛不知道和他说话的人在哪里。

虞绛轩看到开门的是他，也不觉得惊讶，每晚守在大厅等虞绛轩回来的人也只会是他。

虞绛轩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厅还灯火通明着，虞绛轩心想：难道娘还没睡，在等他回来吗？

“太太呢？”

“在佛堂里呢，说是要等你回来，大厅里留了几盏灯，其余人都各自回房了。”

一听到娘又在佛堂，虞绛轩就再也不敢向前踏上一步，他停下步子，望了望偏厅，见偏厅的灯也还亮着。

“大少奶奶还没休息？”

王伯顺着虞绛轩的目光看过去，又低下头来叹了口气，“这样早，怕是睡不着，自从大少爷去世之后…”

仿佛知道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王伯立马闭了嘴，没再说些什么。

虞绛轩看了一眼身旁低着头的王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伯，不怪你，下去吧，我去见娘。”

“是的，少爷。”王伯抬手揉了揉眼睛，便佝偻着身子往自己的房里去了。

他虽然老了，可娘还是让他做着虞府的管家，这也是因为娘是个重情之人。

还未到佛堂前，便有一股禅香扑鼻而来，阵阵木鱼声隔着门窗传来，虞绛轩皱了皱眉，走进佛堂，便看见了一个穿着素袍的人影坐在暗黄色的蒲团之上，虞绛轩看着跪在蒲团上的人影，哽咽了一声，叫道：“娘。”

木鱼声戛然而止，复又敲了起来，素色人影并没有理会身后的虞绛轩，而是继续颂着佛经，敲着木鱼。虞绛轩看着案上的檀香袅袅升起，又看了看那尊被娘供奉了将近五年的菩萨，心里有种说不清的苦楚。他今日回来就是为了和娘说自己要去东北的事情，可是娘还沉浸在对大哥的思念和悲痛之中，他该怎么开口？

“娘，天色已晚，您怎么还不去休息？”

“你回来了。”

虞家老太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哭过。虞绛轩只觉得喉咙难受，他清了清嗓子，答道：“是的，娘，轩儿回来了。”

木鱼声依旧继续着，虞家老太紧闭双眼，轻声问道：“你这几日不回家，去了哪儿？”

“这几日局里的事情有些多，我也就没回来打扰你了，去了别苑。”

“去了别苑？”虞家老太重复道：“别苑那么远，你以后就少去一些。”

“是的，娘。”虞绛轩恭敬的答道。

“嗯。”虞家老太应着，木鱼声断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案上的菩萨，对身旁的虞绛轩说道：“轩儿，扶娘起来。”

“娘，您慢点。”

虞绛轩一边扶起虞家老太，一边拉开了身后的椅子，他扶着那瘦弱而又无力的身躯，眼眶不自觉的又红了一圈。

虞家老太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虞绛轩扶住自己的手，缓缓说道：“我每日都盼着你回来陪我吃顿饭，你总是在外面忙，我叫王伯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小琴她这几日总是不吃饭，我也劝不住她。现在你回来了，也替我去劝劝。”

虞绛轩也在虞家老太身旁坐下，“嫂子怎么了，还在难过吗？”

“她大概是觉得累了，昨日差点就跌进了园子的湖里，幸好下人发现的早，救了上来，才算没事。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是脚滑，我怕她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