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研究,冼耀文叫了两辆出租车,一行人去了拉丁区的大学城附近。
来之前,冼耀文看过今年第二期的《旅行杂志》上刊登的一篇文章《巴黎杂碎》,上面介绍了巴黎中餐馆的情况,附带点到了大学城附近几家便宜旅馆的名字,还说到一战时期留在巴黎的华工、华侨大多聚居在拉丁区一带。
[文章我看了,标题的杂碎二字并不是骂人,而是两层意思:一是文章又杂又碎,二是吃的杂碎,中餐在海外的发展有一个标志性的节点,就是李鸿章访美之后,有人借他的名字创造了“李鸿章杂碎”,大肆鼓吹之下,“杂碎”表征的中餐因此渐渐受到美国各阶层人士的欢迎。
“我负责做脏活?”
“初期可以这么理解,到了后期会复杂一点,还没发生的事,我就不多说了,等我们相处得再久一点,你会明白我这人很有契约精神,说给你多少,你就能拿到多少。”
冼耀文拍了拍储蓄飞的肩膀,“既然能从战场上侥幸活下来,那就调节一下自己的厌世情绪,好好活,活出个人样,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也许到了你儿子这一代,你们储家会成为香港首富。”
储蓄飞嬉笑道:“我儿子首富?”
冼耀文淡笑道:“你现在不明白不要紧,将来会明白的。很可惜,这一趟时间比较紧,不然给你找个法国寡妇乐呵乐呵。
经历了两次大战,法国有血性的男人死得差不多了,会顾家的华人在巴黎可是很受女人欢迎,特别是你这种身强体壮的,寡妇见到了,肯定会生拉硬拽,不生一窝小崽子,都不会让你出门。”
闻言,储蓄飞面露羞涩,犹如一个未经人事的童子鸡。
冼耀文对储蓄飞的感情经历非常之好奇,打过几年仗,随时都有可能死在战场上,大多数人都会及时行乐,他对男女之事居然还能保持如此腼腆,这得是谈过一段多刻骨铭心的恋爱才会有这番德行。
不过这是闲篇,冼耀文不急着八卦,眼下还是得着紧挖金的事。
等浴室空出来,他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放在行李箱里的西服,捯饬一下发型,戴上平光眼镜,带着冼耀武和三少爷出了旅馆的大门。
法国佬还是挺务实的,巴黎早些年就已经寸土寸金,大学根本没有财力进行扩建,每所学校都特别小,只有几栋教学楼,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设施。没有英美国家一望无际的大校园,没有球场和运动场,没有学生的活动中心,很多学校甚至连食堂都没有,更别提宿舍楼。
于是住宿成了大问题,由于巴黎公立大学没有宿舍,于是19世纪法国政府在巴黎南部规划了巴黎国际大学城,邀请各国政府出资设计筹建自己国家的宿舍楼,为巴黎留学生提供住处。
站在大学城的东洋楼前,冼耀文给三少爷介绍道:“在巴黎的留学生之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当年法国政府有邀请满清过来盖楼,正值慈禧当政,李鸿章把权,一来二,拨下来盖楼的资金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里,所以最终咱们国家的楼杳然无影,留学生只能过着漂泊的日子。”
三少爷好奇地问道:“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假的,大学城1920年才开始建,慈禧都已经死了十二年了。这世间的大多数传言是以讹传讹,在背后都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推动,比如你们刘家,是不是真的为富不仁不重要,时代需要你们的形象是为富不仁,你们就必须为富不仁。
也不知道是不是雷老虎给了刘老爷底气,你们刘家的动作太慢了。我们只是时代大潮中的小舢板,随波逐流,身不由己,三少爷,我必须向你表示歉意,这一段时间多有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