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裴锦箬的目光,只是视线追随着季家那几艘船,直送到天际,迟迟不肯收回。
这般敏锐的人,真是不应该。
裴锦箬想道。
身畔,光线略暗,裴锦箬侧过头,见季舒玄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了岸边立着的那道身影。
“你说……这又是何苦?”裴锦箬似是自言自语般问道,且问得没头没尾。
季舒玄却是听懂了,目下微微闪动道,“自苦居多吧!叶大哥……也是情非得已。”
裴锦箬抿了抿嘴角笑,眼底似极快地掠过一抹讥诮,却到底没有说什么。这件事中,她没有办法同情叶槐生,在她看来,受伤最重的,是季舒雅。不过,既然季舒玄都觉得叶槐生情有可原,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情非得已……这些男人,总有太多情非得已,其实,无非就是他们的心太大,要装的东西太多,而女人,从来排不到前面紧要的位置。如此……而已。
“锦箬!”季舒玄收回了视线,踌躇了片刻,有些迟疑地唤了裴锦箬的名字。
她抬起头来,见他神色有些忐忑,似是有些不敢看她,目光与她一触,便是垂下头去,可耳根,却有些泛红。
这模样......让裴锦箬眉心忍不住微微一颦。
季舒玄却是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既然开了口,便没想回头,略作沉吟,又清了清喉咙道,“你看,因着刚进翰林院,我近来也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当然了,你也很忙。不过,我想着,五月底,你家里的事儿也该告一段落了,届时,我怕也能腾出空来。那个时候,我再登门拜访,你觉得可行?”
说罢这话,季舒玄一双眼,便是终于将裴锦箬望住,有忐忑,也有期待,目光灼灼。
于他们二人而言,有些事情,早已是心照不宣,这样一番话,已是差不多说明了。
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裴锦箬叹息一声,“你不是总问我,春猎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有时总是很敏锐的,或许,这样直觉的敏锐,正是官场之上必需的吧?不出意外的话,他今生的仕途,定然要比前世走得轻松与顺畅,她可不想自己成了他人生当中的那个意外。
“你若想知道的话,不妨问问枫哥儿,他说不得很是乐意告诉你。”裴锦箬说罢这一句,与他轻点一个头,便是脚跟一旋,转而往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季舒玄就算再笨,也听明白了裴锦箬的言下之意,何况,他一点儿也不笨。脸色便是微微白了,只她毕竟没有直接开口拒绝,而是提了春猎.......季舒玄眼底幽光暗闪,最后一咬牙,果真是转头,直接朝一旁的裴锦枫走去。
裴锦箬上了马车,听绿枝说,季舒玄果真是寻裴锦枫了,也只是猫儿眼闪了两下,并不觉得意外。
“去跟大爷和三爷说一声,我还要去广福记去选订制的喜饼样式,便先走了。天看着要下雨,让他们早些回。”隔着车帘吩咐了一声,裴锦桓和裴锦枫的小厮都就在近旁,也不用再麻烦,交代了一声,裴锦箬便吩咐车把式直接将车赶离码头。
走了没一会儿,便听得头顶上沙沙声响,却是果真下起雨来。
问过了裴锦枫,别的且不说,光一个福王,季舒玄便该知难而退了吧?他好不容易才改换了季家的门庭,又如何会为了一个她,冒着得罪皇子,有碍仕途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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