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是皇子时,领户部事。查亏空,理旧账,活经济,丰国库……”
“老臣是看着陛下将原本亏空的国库一点点丰盈起来的。若说陛下没有治国理政的经验,谁信?上皇既然传位于陛下,便是上皇看重陛下的才能……”
“陛下离开户部后,原本充盈的国库短短三年就被消耗一空。反倒是那些只会溜须拍马之人,当户部为私库,大肆借贷,奢华至极……”
“如今陛下虽是继位,可上皇依旧秉持大政,陛下毫无权柄。令出两处,天下臣民到底是该听谁的?”
“老臣今日死谏,请上皇退之北宫,颐养天年,请陛下担起这江山社稷之重责来!”
情真意切的一番表露,陈春棠几乎就差指着太上皇的鼻子骂了。
“老匹夫,既然你想死,那朕就成全你!”
“臣等拜见圣人……”
突然到来的太上皇,怒火直扑居于城楼中央的皇帝与殷切上谏的陈春棠。
余下诸臣,无不伏地跪拜。
就在城楼上陷入寂静时,众人的耳边传来了坚定有力的声音。
“学生李璋,今日以死上谏,请上皇还政于帝,正法统,塑纲常……”
世事就是这么玄妙,李璋也不会想到在他穷尽词汇,想要让皇帝知道老李家是纯纯帝党时,却引来了太上皇的注意。
“此子何人?皇帝,你就这么放任贼子在这宫门前污朕之名?还是说,你自己也觉得朕是恋权昏聩之君?”
太上皇的语气,在李璋的一声声谏言中逐渐变得冰冷。
面对执掌大夏六十年的太上皇,皇帝只能跪下请罪:“父皇,儿臣岂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实是今日事发突然,儿臣还未来得及处置……”
“那好,陈春棠犯上忤逆,该如何治罪?还有……”
太上皇冷眼看了一眼城楼下的三千儒生,特别是那个还在喋喋不休,要死谏还政的李璋,漠然说道:“这些人让朕很不高兴,你看着一同处置了吧。”
皇帝猛然抬头,袖中的双拳死死紧握,指甲都快插进掌心了。
上皇好像什么话都没说,但却也是什么话都说了。
群臣体察上意,心中为宫门前的三千儒生默哀。
这下真的死定了,不过却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罪魁祸首是执拗的陈春棠,还有那个大胆包天的李璋。
若是以前,皇帝会顺着太上皇的意思去办。
但今日,站在他面前的忠贞老臣陈春棠,还有宫门前那个伏地死谏的赤诚少年,令他的内心动摇了。
满朝文武,或许只有双鬓斑白的陈春棠是向着他的忠贞臣子。
还有宫门前以死上谏的少年李璋,不但救过他的儿子,还能与他的那副字共鸣……
真是个不错的少年郎啊!
“父皇,儿臣以为,陈卿无罪,宫门前的儒生亦无罪!”
皇帝的话,吓得本就跪在地上的群臣把身子压得更低了些。
太上皇双手撑在城垛上,俯瞰宫门前伏地的三千儒生,在听到皇帝的回应后,嘴角划过讥讽之色。
“哦?无罪?看来皇帝也觉得他们说的对?认为朕应该还政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