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却撇了撇嘴角,没想到叫刘彻看见了。
她当即就有些哑然,又听刘彻含笑道:“而且这个公孙弘一向还爱和朕唱反调,今年修朔方城,他不就叽叽歪歪说秦时曾发三十万人在北河筑城,最终不了了之,以为这是劳民伤财之举。
磨缠了朕许久,朕叫中大夫朱买臣拿设朔方郡的好处来诘难他,十问之下他一个都答不上话来,才无奈住嘴。
如此论体察上意不及张汤,论治国之才赶不上窦婴的人,娇娇怎么会以为朕要用他为相呢?”
幸好阿娇闲下来还经常琢磨刘彻前世的种种用意,不然现下就真的只能告诉他历史上公孙弘曾为相了。
她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笑道:“公孙弘是布衣出声,比不得窦婴,一旦为相,势必就学会了什么叫顺上。而且没有大才,不才正是如今心怀壮志,不愿再受一丝掣肘的陛下需要的吗?”
刘彻还真没想到阿娇能看的如此透彻,当下大笑着揽紧了阿娇。“这天地间,最懂朕的莫过于娇娇了。”他忽地凑近阿娇耳边,玩笑道:“该是暠儿担心母后这般聪明可怎么办啊!”
阿娇笑笑,并不曾说话。
谈笑间,天子便已经下定了准窦婴辞相启用公孙弘的决心,又和阿娇呢喃道:“汉室惯例都是以功臣列侯或外戚为相,看来朕还得给公孙弘封侯啊。”
阿娇的心立时就微微颤了一下,公孙弘果然还是要以丞相封侯。
历史纵然提前了一次,但还是走在原有的轨道上。
这叫她总难免有种无力感,似乎伴在刘彻身边的是她陈阿娇也好,是卫子夫也好,抑或随便是谁,历史都不会改变。
刘彻身边的女人只是历史长河中一点小浪花,激不起半点涟漪,亦不要谈改变自己的命运。
阿娇越来越有一种感觉,她虽然好似逃脱了被废冷居的结局,却又陷入到了卫子夫的命运中。
刘彻越是宠暠儿,越是对他寄予厚望,阿娇就害怕将来暠儿会像刘据一样也失了刘彻的喜欢,而弄得父子成仇。
阿娇心底这些不能为人言的愁绪自然是埋的极深极深的,她似乎又回到了这世的最开始,为未来的命运惴惴不安。
她一旦掩盖自己的情绪,任是谁都瞧不出来。
毕竟这一生,她自小就开始装。
如此经年累月地装,有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哪一面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便是刘彻也看不出她的不对,当下拥着阿娇往书案前去,兴趣盎然。“朕看看娇娇这一下午神神秘秘画的什么?”
书案上被玉石镇纸压着的帛书早被轻悠悠的风吹干了墨迹,刘彻上前端详起阿娇的画作。
帛书上画的是现代学步车的草图,元暶老也学不会走路,她急得不行,老是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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