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来忙去好不容易搬完了干秸秆,又得到野地里去割一种干死后的野草。这种野草能长半人高,秋末就自然干死呈白色,质地软和韧性极强,听人讲好像书名叫白草,前人有诗云“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我想说的就是这种草。
以前有很多当地人拿它来编绳子,到现在才用得少了。
烽火楼分为上下两层和最顶上一个像亭子一样的楼尖,俩人要赶在雨雪来临之前,把烽火楼顶层的楼尖修缮完成,这样睡在二楼的他们在下雨天才不会被打湿。
两人用秸秆把楼尖以前的洞全都补好,又厚厚的加了一层,以免下雪的时候被积雪给压垮了。
剩下的秸秆铺到地上,在秸秆上面再铺上一层白草,最后才是两人的烂棉被,当然了独孤远尘的棉被早早就被铺到了下面。
这样一来又结实又软和,整个冬天的住处是无忧了,就是填饱肚子这个问题还有待解决。
越往西走地势越来越平,植被的种类也越来越少。
昨天他们在一个小镇上又新添了六辆牛车,满满的装了六大车帐篷。因为再往前走就进入草原了,白天倒是没什么可一到夜间气温就有些冻人了。王爷的家小自然是可以在马车里过夜,但这些护院、刀客就再不能像以前一样随便找个树干,生堆火就能对付一晚了。
一起走了这么多天,大家也都熟络起来了,一堆刀客经常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开玩笑,毕竟路途走得还算轻松。
大家多数都拿独孤远尘和他的马儿来调侃,独孤远尘自然偶尔还击,但多数时候都是陪着大伙大笑一阵。一行人处得久了,总会有一个人经常被大伙打擦,以此来调节队伍里的气氛,而这样一个人往往得有宽阔的胸襟、为人随和,具备一定的话题性。
现在独孤远尘和他的马儿已经可以用“心有灵犀”来形容了。比如聂笑想在马儿背上打盹的时候,马儿自动会慢下来挑平稳的地方下脚。行得一会儿,若是马儿自动偏离队伍或是停了下来,那说明到了独孤远尘上茅房的时候了。
只有一次马儿和独孤远尘之间少了些默契,因为那天独孤远尘吃坏肚子了。看着频繁去茅房的独孤远尘马儿会踢踢前蹄,疑惑地甩甩脖子然后打个响鼻。
这日,洛王爷召集大家开了个会。坐在太师椅上的洛王爷如同一座小山,只是讲话的声音却并不雄浑。大致上就是说马上要进入草原了,那里是牧人的天下,要大家夜间扎营的时候注意巡逻,以免被其他部落突袭。
大家都知道,所有的夜间巡逻其实都是对刀客讲的。
现在的草原部落众多,但总的来说其实是游绒的天下,而洛康王就是游绒人,所以受到突袭的可能并不大。只是游绒的大本营还在更西的地方,像他们这样慢慢悠悠的走估计还得十天,所以洛康王要在这十天里让其他部落见识到他的排场。
他们终于见到了草原,这是一个能够让人舒展心胸的地方。他能让你的视野得到极大的释放,没有什么能阻碍你极目远眺,你能看到蓝天白云,看到风让白云流动,甚至能感觉到云是立体的。
一望无际的都是绿色的草原,登上一个小土包,你能看到草原上的起伏不定,有放牧的羊群也有奔腾的野马,静静的河流犹如镜子一样映着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像玉带一样镶嵌到草原之中。
这天傍晚扎营的时候,独孤远尘和以往一样把他心爱的白马牵到河边给它洗鼻。正在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不经意间撇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山包上隐约间似乎有一骑,但当他仔细望去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老凉,今晚注意安全。”今晚该老凉带人巡逻,正要走的时候独孤远尘叫住他说了这句话。
老凉正要打趣几句,但转过身来见独孤远尘说得认真,也严肃起来:“怎么,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独孤远尘便将他在河边洗马的事情说了一遍,破天荒的没遭到老凉的嘲笑。
老凉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笑道:“放心吧,行走江湖唯独在‘小心’二字上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这是没人会嘲笑你胆子小的。”
从这几句话能看出来老凉是个老江湖。
这一晚过得很平静,一直到天亮以前都很平静。独孤远尘走出帐篷打算去看一看他的马儿,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太过谨慎了。
终于,在拔营起程的时候,一十三骑黑衣汉子和朝阳同时映入人们眼中。
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下来,像是草叶被露水压弯一样沉重,不远处的几簇灌木丛也呆呆地站在那儿。
谁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野蛮的杀气,没有人说话,只有马蹄声像战鼓一样轰隆隆朝这边席卷过来,最前面的黑衣人已经拔出了明晃晃的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