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挠着头,看看四周,再瞧瞧起了名字叫灵河的飞鹏堡杀手,相顾无言。
“往哪里走?”灵河生硬的问道。
李落摸了摸鼻尖,一时踌躇,微微叹了一口气。
“住在这里?”灵河又语带讥讽的问道。
李落尴尬一笑,但说住在这里等山上的雾散未尝不是一个法子,只要饿不死,这雾总归有散的一天,只是这样一来,便要和灵河相依为命了。李落小心翼翼的偷瞄了灵河一眼,心里总是有点说不出来的尴尬意味。
“你是堂堂大甘皇子,出身显赫,和我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同处一室,一两天还好,日子久了,你怕是心里厌恶的很。”灵河语出惊人,自嘲之中不免有些愤世嫉俗之意,很叫李落惊讶,一愣之后眉头微皱,一半责备,一半诚颜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灵河沉默不语,冷冷的看着李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我大甘流传的一句话,人之美丑雌雄皆由天定,若选不了,便也不是要怨天尤人,这世上并无公平之事,就以你我而论,我生而为大甘皇子,位高权重,可定人对错,立律法以诫百民,而你身为飞鹏堡杀手,可凭己意决旁人生死,在那些因我定错,因你决死的人心里我们皆非公平可言,而旁人或可言公平,实则这也便是不公平之处。这是在你我身处之地俯身而望,倘若你我仰头,看一看这鹿野那伽,在它眼里,何尝又有什么公平施舍给我们两人?”
灵河抬头看着李落,耻笑道:“说的好听,你敢说你不在乎我的样子?”
李落眨了眨眼睛,靠近半步,满是好奇的问道:“这,说实话,刚才我到底有没有看错?”
“哼,你不是什么都没看见么?”
李落一怔,为难的说道:“就是因为好像看见了,所以才觉得好像没看见。”
二人走的不慢,但也不快,须得小心戒备着四周异状,虽然成天花圃美不胜收,但谁也不敢说这片花海仙境里会不会有什么凶险。李落算计着若是遇上什么危险,如果是从鹿野那伽而来,便可先躲入成天花圃,反之则藏身迷雾,瞧着灵河河面当空迷雾雪原与成天花圃泾渭分明的模样,这两处极北荒原的禁地应该水火不容,如果借力恰当,当有一线生机。
李落盘算着时辰,走了很久,天色不见暗,一如两人刚刚从迷雾之中出来时候的模样。青天白日,李落抬头,却不见朗日所在,天清气爽,却不见树阴,仿佛在成天花圃之中没有暗夜存在,看着五光十色色彩斑斓,却有一股叫李落和灵河不敢喘气的压抑和窒息。时间和光线在成天花圃这里似乎失去了效用,也不知道是哪位仙魔在这片万紫千红里留下的手笔,走的越远,这股诡异的寒气就越浓,与气候无关,渐渐的笼罩在李落和灵河身上,只是赶路而已,已叫两人大汗淋漓,着实辛苦的很。
而且走了这么远,李落没有从成天花圃之中见到一个活物,大到飞鸟游鱼,小到蚊虫鼠蚁,什么都没有,好似这方天地中只余色彩,再无其他。
李落回头看了一眼灵河,灵河业已察觉异样,小声说道:“这个地方有古怪。”
李落点了点头,没打算理会灵河的这句废话,而在盘算着该不该再往前走了。李落扫了一眼身侧的鹿野那伽,不知道是李落眼花还是疲倦困顿,只觉得鹿野那伽似乎比刚才更黑,不是一般的黑,而是泼墨的黑。
李落停了下来,灵河也亦步亦趋的停了下来,李落沉吟不语,灵河也不吭声,过了片刻,灵河忍不住问道:“想什么呢?”
“如果我们从这里翻过鹿野那伽,你觉得成算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