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往事在他脑海里呼啸而过,如果手术中出现任何意外,这将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范无双。从今往后,高山水阔,阴阳相隔。
陆北拒绝了深深。他拍了拍孩子的头:“深深,爸爸不能离开这里,你能明白吗?”
孩子是个聪明的孩子,站在那里耷拉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就知道父亲的意思。然后他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牵着陆时的时候就出去了。
可是没有多长时间,深深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三明治和牛奶,小手紧紧地抓着纸袋子,认真的模样非常像很多年前范无双教训陆北的姿态。
陆北朝他招招手,孩子小跑着就过来,拿着手里的食物一股脑扑到陆北的怀里,抬起一张认认真真的小脸:“爸爸,我们一起等妈妈。”
“好。”
深深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这是吃的,陆时阿姨说了,我们不能倒下的,一定要吃饭。”
这孩子,倒是什么都懂。陆北难得扯了个笑容,摸摸他的脑袋接过了东西,父子俩相互抱住就坐在了手术室门外,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到这一刻,其实也已经没有任何怨怼了,太多的仇恨与爱恋交织着,也想过放弃的,最后到了这一刻,没有什么比生死再大了。
手术一分一秒地进行着,父子俩吃了点东西,互相没说几句话,只是互相抱着,默默地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手术结束的时候,深深刚刚在陆北的怀里睡着,孩子是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才睡着了,睡梦中,十岁的孩子眉头皱起来,像是有无限的心事。
这个时候,医院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医院里静悄悄的,走廊里的等照着,是这无边黑暗中的唯一的光。
主治大夫脚步虚浮地从手术间出来,陆北将半大的孩子抱在怀中,听到了那一声:“手术还算成功,但是要观察一晚上。”
“如果能度过24小时危险期,未来苏醒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这时候,深深在他怀里醒过来,孩子细声细气地问他:“妈妈好了吗?”
陆北半响没有想出一句话来回答,他看着孩子明亮的眼睛,无法说谎,也无法说出事实。
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如何才算是好?
范无双被推进icu观察,深深跟在陆北的后头一路紧紧地牵着陆北的手,icu家属并不能进出,陆北可怜孩子羸弱的身体,拜托了陆时来接孩子回去休息,谁知道陆深固执地很,小手紧紧地抓着陆北:“爸爸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脾性不知道像谁?陆北心里喟叹,想想,他是个固执的人,范无双亦是。不能怪孩子。
他最终点头同意,陆深拉了拉他的手慢慢说道:“爸爸,我也长大了,我已经十岁了。”
他的意识是他已经足够大到能够承受任何事情了,但是他哪里知道,在陆北的心里,他不过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他也是范无双和他唯一的骨血。
相爱相恨多年,唯一的骨血牵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