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暖含笑点头,让人送了他出去,又吩咐自己的心腹使女:“等我睡下,你亲自去一趟永泰坊沈宅,跟小郎说:家主已经认了错。让他在永泰坊混两天,冬至当天,给我乖乖地回来过节。”
使女惊喜交加:“还是咱们大娘子最能干!”
钱玉暖沉沉睡去。
钱宅这才算是安静下来。
……
……
离开钱宅的一群人各自回家,唯有朱蛮,一字不发地跟着牡丹郡主的马车往宁王府的方向去。
众人心知肚明的事,便就都只是笑笑,权当看不见。
见相熟的人群散去,朱蛮索性便上了马车,将阿笋从里头赶出来在车辕上坐着。
牡丹郡主心里虽然高兴,脸上却格外羞涩。
朱蛮笑嘻嘻地从怀里摸了珠宝首饰给她,又把从前搜罗到的一方红泥小砚也给了她。牡丹郡主害羞地收了东西,也从车里拿了一轴画给他。
两个人对视一笑,虽然都没有开口,但彼此都觉得腮上心头,格外甜蜜。
过了许久,牡丹郡主才轻声开口说话:“那一位打探来的消息,我觉得无甚要紧的,刚才人太多,就没说。”
朱蛮一怔:“嗯?”
“南越那位以爱钱著称的林驸马,前些日子,出现在了东宁关。”牡丹郡主说着,目露困惑,“大冬天的,东宁关有什么生意给他做吗?”
朱蛮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可有趣了。”
“嗯?”牡丹郡主回了他一声,倒逗得朱蛮一笑,情不自禁伸手去捏她的鼻子,被牡丹郡主一眼瞪了回去。
“听说,钱大省进京的路线,不是从西南归州方向来,而是从北边来,跟余家入京,走的是同一条路线。”
朱蛮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而且,我听说,西齐那边有一个半隐半露的百年大族黄家,世代经商富可敌国——他家一个刚行完冠礼的小郎君,偷偷溜了出门去玩。上一回被人瞧见,也是在东宁关。”
什么!?
牡丹郡主的脸色大变,顿时坐直了身体,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此事你可告知了钟郎和莲王兄?”
“不曾。”朱蛮挑眉看她,“都是生意场上的事,跟莲王说来作甚?”
牡丹郡主急得在车厢里跺脚:“三国巨商齐聚东宁关,宗悍一无所知,京城朝中,更是半丝风声也不闻!这事难道还小?!”
“郡主,拐过这个弯就到家了。”车辕上的阿笋有些不安地提醒。
朱蛮趁她不注意抓了她的手一把:“你好生保重,我先去了。”起身就要钻出去。
牡丹郡主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我没开玩笑,此事你必须要告知莲王兄!让他去跟钟郎对质,从钱大省那里打探实情究竟如何!”
朱蛮回头。
昏暗的车厢里,一向端庄从容的牡丹郡主,急得颧上微红,两只眼睛亮得吓人。
朱蛮盯了她一会儿,露齿一笑:“好,我记住了。”
站在转角处,目送马车进了宁王府侧门,朱蛮微微失望地叹了一声,转身上马。
“阿兄在叹什么?”朱是催马上来,跟他并辔而行。
朱蛮怅然:“毕竟是一国的郡主,很难让她真的不理国事啊……”
“当初阿兄看上的,不就是她这一条?如今又想要她躲这些远点儿,岂不自相矛盾?正是白日好做梦呢!”朱是歪过身去,轻声揶揄他。
“呸!没大没小的!”朱蛮呵呵笑着,马鞭轻轻朝着朱是挥过去。
两人带着随从仆下,纵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