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到了这张桌子上,我们这边自是殷正使拍板,他们那边,怎么到现在,皇太孙除了脸红,连句话都不会说呢?
“所以我才说,他这亲姑姑做出来的这些肮脏龌龊的烂事儿,别给人家干净孩子看。污了人家的眼睛不说,这万一被这一刺激,变态了,或者说,对权力有了要求有了渴望,咱不是给谈相添乱么?”
钟幻笑眯眯的,声音越来越飘忽,笑容越来越可恶,姿势更是越来越懒散,甚至,当着谈相的面儿,高高地翘起了二郎腿,整个人也滑进了椅子里,瘫成了软泥一般。
“当着本相的面说这种话的人,钟郎还是头一个。”谈相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钟幻看也不看旁边已经满面苍白双手颤抖的皇太孙,吊儿郎当地看着谈相,嗤笑一声,抗声答道:“敢当着我的面儿算计我师妹的上一个,北狄的,已经被我弄死了!”
场面僵住。
“贵国二公主,咳咳,的这个供词,谈相还是看一看吧。我国太皇太后还等着她的死讯传回去,好消掉心头的那一口恶气呢。”殷芒视若无睹,无比纯熟地再度接过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谈相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叠纸,移开了目光,看向殷芒:“贵国太皇太后,可还康健?我记得,她比老朽年轻十几岁呢,想必硬朗得很。”
“听说贵国的扬州这些年十分兴旺,做生意都做到扬子江的对岸去了?”殷芒眯着眼睛看谈相。
谈相不动声色,肩膀却放松了下来,笑一笑:“是吗?都捞过界了?那样不守规矩的商贾,我们大越可不敢留。回头我跟扬州太守打个招呼,把那不懂事的连人口带家财,都给贵国送过去。”
“还有呢?”殷芒抬了抬下巴。
“还有扬州地面上这三年的赋税……”
“几年?”
“五年。”
“几年?!我老了,耳朵不好使。谈相再说一遍?”
“……十年!”
“哦哦,十年哪,好吧!虽然少,不过蚊子腿也是肉,我们就笑纳了。”殷芒很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偏头又看看皇太孙,慈祥地笑了笑,再度看向谈相,目光一利:
“我还听说,贵国三个月前从西齐悄悄买了一批兵器,还有三台攻城弩,连国库都没放,直接放在了金陵城?不知,意欲何为啊?”
“竟有这等事?我怎么不知道?”谈相“大惊失色”,连连敲桌子,“这还了得!?仗着是洪家的后人,金陵守备越发放肆了!竟然不经上报,私购军器?!这件事,我必严查!”
殷芒冷冷地看着他:“若是属实,不知谈相打算如何处置?”
“免职!”谈相的桌子拍得山响。
皇太孙微微蹙了蹙眉,张了张嘴,却没吭声。
钟幻眼疾嘴快,立即道:“对,不说话就对了。这种借题发挥、排除异己的事,你外祖父毕竟驾轻就熟。
“当着我们这些外人,你若质疑,不但显得你稚嫩,也拆了你外祖父的台。果然因为这种事在他心里存了刺,只怕异日,连个富贵闲人,你都当不成喽!”
殷芒瞪了他一眼,摆摆手不理他,转向谈相:“你的人怎么处置,是你的事儿。但金陵城的那批兵器,尤其是攻城弩,怎么处置,我就得仔细问问了。”
“这……我们会运回杭州。”谈相试探道。
殷芒摇头:“运去金州,留着日后我们打西齐用。”
“这,这怎么行?”谈相愕然。
殷芒的手放在那叠纸上敲了敲,冷笑一声:“这怎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