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大厨房的院子里已站满了各院的丫鬟。
瞧见海棠进了院子,所有的丫鬟便故意挤了过来,将海棠给挤到了最后面。
这样的欺负和排挤,海棠早就是已经习惯了,等轮到她取菜时,按照白朝颜的吩咐,将提前准备好的银子递到了大厨房的每个人手中。
厨房里的人都是一愣,“这,这是……”
海棠便笑着道,“今日陆家的聘礼送来了,我家小姐说如此天大的喜事,应该让府里人都乐呵乐呵的。”
“这,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家小姐说了,自从回府便一直劳烦大家费心伺候着她的三餐,本就是辛苦,合该给大家一些辛苦钱的。”
大厨房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们兢兢业业伺候府里主子们吃喝这么多年,谁又记得过她们的好,如今却是她们一直最不上心的颜姑娘惦记着她们。
“海棠你等会。”
眼看着海棠取了饭菜要走,大厨房的人连忙将已经装进食篮的饭菜都给拿了出来,待调换了几道精致的肉菜的后,才又放回到了篮子里。
其他的丫鬟瞧见了,连忙也想要给自家的小姐们争抢肉菜,可大厨房的人根本就不搭理,府里有规定,姑娘们每日三餐只有一道肉菜,什么?你们还想跟颜姑娘比?颜姑娘那可是未来的国公府少夫人,你们拿什么比!
丫鬟们在大厨房受了气,自然而然的就要回去跟自家的小姐抱怨。
很快,各院子的姑娘们就都听闻了此事。
一想到曾经被她们欺负和排挤的白朝颜,如今竟然骑在了她们的头上,各院的姑娘们哪里还吃得下饭?
本来大家还商议着,等吃过了饭,便一起去白朝颜的院子里要一些好东西回来,可如今一想到白朝颜那嘚瑟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去被白朝颜施舍。
…………
赶在傍晚前,白朝颜一个人来到了锦江茶楼。
这茶楼本就不在主街道上,再加上眼下又是吃饭的时间,白朝颜一进门,就被掌柜的给瞧见了。
“姑娘,您来了啊。”掌柜的虽然瞧不见那张扣在斗笠下面的脸,但这身衣裳他还是记得的。
白朝颜没有说话,而是赏了掌柜一些碎银子。
掌柜的连忙将白朝颜往楼上请,待站定到了二楼时,便伸手指向深处的雅间道,“姑娘,您要找的人一刻钟前就已经到了,这会子正一个人在雅间里呢。”
白朝颜点头致谢,“劳烦掌柜的了,只是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心意,况且他已有妻室,我不愿让他为难,听闻今日他是来这里见朋友的,还希望掌柜的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掌柜的连忙点头称是,“姑娘放心。”
白朝颜谢过了掌柜的,这才一个人放轻了脚步声来到了白鸣岳旁边的雅间,推开门后,便反手将门反锁了起来。
这雅间并不大,四可见方,其中的摆设也只有简单的桌椅板凳。
白朝颜挨着两间包间中间的墙角坐下,掏出随身携带的针包,一边取出银针,一边寻着自己头上的几处穴道落了针。
银针落下的瞬间,如锥般的刺痛直侵入大脑,紧接着便传遍了全身。
几乎是瞬间,白朝颜就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她却并没有停手,而是就这样强撑着身体贴墙而坐,任由那一波又一波逐渐吞噬着身体的疼痛感,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只有如此,才能将听觉刺激到极限。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白朝颜必须要知道三皇子究竟用怎样的条件拿捏住了白鸣岳,才能对症下药,将白鸣岳给抢过来。
一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隔壁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吱嘎……”
正是坐在雅间内独自下棋的白鸣岳循声抬头,当看见站在门口那一抹欣长的身影时明显一愣,“你是……”
来人淡淡一笑,“陆南砚。”
这边的白鸣岳一愣。
那边的白朝颜也跟着一愣。
怎么会是他……
陆南砚似是没有看见白鸣岳眼中的错愕,微微颔首,礼数十足的道,“陆某能在此见到白先生,实乃三生有幸。”
白鸣岳回过神,继续低头自顾自地下起了棋,听到陆南砚的话,勾唇讥讽道,“在下一介白衣之身,受不住陆爵爷如此抬举。”
瞧着白鸣岳那清高自持的模样,陆南砚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白鸣岳年方四旬,多年教书育人,深谙人性,善于观察时局,虽教过的学生寥寥无几,但经他指点过的那几个学生,却均已再朝中任职。
这样的人,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陆南砚让修儒在外守门,随后步入桌边,亲自提壶沏茶,摆在了白鸣岳的面前。
白鸣岳见陆南砚不说话,缓了缓语气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但你又凭什么能让我点头辅佐七皇子?”
陆南砚笑着道,“白先生以为自己有资格与陆某谈条件?”
白鸣岳拧眉,“你什么意思?”
陆南砚没有说话,而是在白鸣岳的盯视下,单手拎起身边的椅子寻了处与隔壁雅间相连的墙壁边。
待放下椅子撩起袍子坐了下来,他那待欣长的身影靠在雕刻着盛菊的椅背上,才道,“让人进来吧。”
白鸣岳,“……”
为什么非要靠着墙坐?
白朝颜,“……”
隔壁的声音怎么忽然变大且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