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三捏着嗓子小声问道:“你送我七叔去庐州做什么?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越天意柔声解释道:“三哥,你也知道,如今我们两个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的监视下,如果让你七叔留在泾州,一个是起事的时候很难顾及他的安全,另一个,虽然我一直很小心,但也难保就没有人知道你和王七的关系,若是有人用你七叔来威胁,你是帮我好还是帮他好?这样一来,你就不用为难了是吗?”
若是她一直态度恶劣,赖三肯定不高兴,但她这样声音一软,赖三的心也立刻就软了。
“可是……天意,你至少要让我和他见上一面啊,如果万一……万一……”赖三有些说不下去了,虽然看着越天意的计划越来越成熟,似乎成功已经唾手可得,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有万一,万一失败,他和七叔岂不是永别了?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对不起啊三哥。”越天意的声音更加柔弱,低声道:“你最近太忙了,实在是太多人注意你,很难抽出机会来。送走你七叔的事情又必须隐秘,机会来了就要立即走,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别难过了,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七叔,说句不好的话,我现在送走他,他丝毫也不引人注目,我还能提前做好安排,若是你我有事,他便不至于大富大贵,也定能安享晚年!岂不是比留在泾州,和我们一起冒险的好?”
看看赖三逐渐柔和下来的表情,她又道:“男儿在世,当有远志!等事情了结了,你们便可长长久久的相聚在一起了。到那时,你已经凭本事给他挣出一份荣华富贵,岂不比你现在生死未卜,见到他让他为你忧心焦急的要好?”
赖三听到最后一句话,确实动心了。现在见七叔,如实相告,他必定为他担心焦急,若是隐瞒,却又怎么解释自己不能和他相聚的事情?
既然舍不下越天意,愿意将生死与她紧密相连,那真还不如等事情了结再见,至少他相信越天意要关照一个王七的后半辈子那还是做得到的,并不是非他不可。若是一切顺利,七叔见自己如今这般有出息,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道理是没错,但他心中还是不舒服,他从**岁就跟着七叔相依为命,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了,七叔养他一场,当真是没过上过好日子,自己每天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皮裘绫罗的时候,他并没有惦记七叔,因为他知道,这一切是要用生命危险去换的。但如今事情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却不可遏抑的想念七叔了,越是临近过年,越是思念亲人,这是人之常情。
虽然天意不用他嘱托,已经几次告诉他七叔的近况了,他知道七叔安好,但是仍旧不免惦念,并不是理对了情就对了,他已经被越天意说服,承认她有道理,但想到若是事情不谐,那便是诀别,仍旧不免怅然若失。
越天意见他这样,微微一笑,岔开话题,柔声道:“三哥,我真的饿了,你去叫厨房准备午饭,我们就在家里吃吧。你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没有?这些日子我一直没胃口,总是那些菜都吃腻了,最好能弄些没吃过的来尝尝。好不好?”
“哦,好!”赖三打起精神,出门去了。越天意和他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那真是十分罕见,更别说还带着点撒娇的语气,他简直有点受宠若惊,别说要吃点新鲜的,就是要吃星星,他也得试着去摘摘看。
等他出门走远,越天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叫过暗处一人,低声道:“通知你们首领,今晚连夜将王七带出泾州!务必隐秘,不要让郡公发现分毫。”
若是赖三听到这话,一定大吃一惊,王七并没有离开泾州,为什么越天意要骗他说已经将王七送走了呢?
“去哪儿?”那人低声问。
“往东南,不用离开太远,等我命令。”越天意低声道。庐州在泾州西北,她此刻却南辕北辙,让人将王七带去东南。
“希望是我多虑……”等人都走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却有化不开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