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杨怀礼那厮谄媚的声音:“不知所云,郡公不用管了,我们继续欣赏歌舞……”
富满怒气冲冲的出了门,直接乘轿去太傅衙门找自己的姐夫去了,想把这件事好生和姐夫说说,眼看这郡公与穆延陵一党勾搭成奸,得想出个对策来才是。
可是来到衙门,陈庆雷听了事情经过,竟皱起眉头,将他说了一顿,让他以后修生养性,再不许这般意气用事,还要他一定去李东阳府上道歉。
富满自然是不肯的,又被姐夫训了几句,憋着一肚子气,轿子也不坐,拔脚便走,心里反复盘算,该怎么对付这些人才好。跟着他的几个下人见了大气也不敢出,乖乖跟在后面。
再说赖三在李东阳家里吃饱喝足,好一顿寒暄之后,已经是申时三刻了,一顿饭从上午吃到了傍晚,也没吃出什么结果来,他始终迷迷糊糊不知道穆延陵把他拉出来干什么。
一番啰嗦告辞之后,与穆延陵乘车回府。赖三靠在车厢上闭目休息。
他能感觉到穆延陵目光灼灼一直在盯着他看,但是穆延陵不说话,他也就不说。
果然过了一会儿,穆延陵先开口了。
“赖都尉,今日饮宴,定西三品以上官员一半汇集于此,你为什么对富满那般不假辞色?你要知道,好些人都会闻风而动,你今日此举,看在别人眼中,那可就是你今后的态度了!”
赖三举起手,告饶一般叫道:“穆大人,我求你了!今天这些人说的话我基本都听不懂,脑子里像给人灌了一脑袋粥似的,现在好歹就剩咱俩,你也知道我的水平,你能不能把你刚说的话再说一遍,换我能听懂的说说?”
穆延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真不懂?”
赖三过了一会,才嬉皮笑脸的道:“要说全不懂也未必,话是真听不大懂,但鼻子眼睛我能看明白,这些人随便和我说两句话看我两眼,有没有好心我就能看出个大概来。今天那个弹琴的富大人、请客的李大人这两位有点瞧不起我,不过李大人大概是不敢得罪你,你都什么话没说,他就对我不一样了。不过弹琴那个就不一样了,个子又不比我高,还总是抬着下巴看我,一脸不服气。别的也罢了,我说出来的话他爱听不爱听那总是能看出来的,我知道他不爱听我夸的那些个!你说我对他不假什么色……是不是指的我明知他不爱听还那么夸那事?”
穆延陵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可知富满身后乃是太傅陈庆雷?你得罪不起的人?”
赖三不在乎的说:“他身后是太傅,我身后还是太史呢!穆大人,还是你对我最好,你都没注意,你也不用说什么话,就往我身后这么一站,那些人摸样立刻就变了!特带劲!有你在,我还怕什么?这种宴会天天参加我也不怕!”
“明天不用读书了。”穆延陵看了他很久,突然说出一句让赖三感到很意外的话。
“什么?”赖三追问。
“我说。”穆延陵静静看着他:“有些人其实不用读书,你明天不必再读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赖三大喜:“大人,真的吗?”
“真的。”穆延陵淡淡道:“你这样落了富满的面子,我总要投桃报李,也给你点好处才是。”
赖三兴奋的道:“这个简单,那些人的面子本来就没挂牢,简直太好落了!要是像大人你这样的,我还真不好落。”
穆延陵不置可否,就当他是在夸自己,道:“你今天出来认识了这些人,就要开始一点点踏足官场了。过几天应该会有人陆续请你出去,若驳了他们的脸面,难免会有人疑神疑鬼。你最近也闲不下来,读书的事情,就算了吧。”
赖三竟然还有点惋惜:“其实听多了,那些诗呀词呀都挺有意思,我还琢磨着,再听一阵子,说不定我也能写出几首呢。”
穆延陵白了一眼,也闭上双目养神,不再理他。
富家根基深厚,原本穆延陵觉得,赖三今日宴中最可能接触的人,就是这个把满腔忠义和报国思想挂在嘴上的富满。因为这样的人看上去很像胆子又大又会有一番作为的摸样,如果赖三有心和他作对,这应该是个很好的争取对象。即便看不上他,也该知道富满身后陈太傅的力量很大。就算碍于耳目众多不方便表态,至少要对富满流露出一点好感,以便他能主动接近。但像今天这样,那就是不留后路了。
穆延陵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填了一份忧虑,难道你们手中的力量那么大?大到不需要借助任何人就能对付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