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入画手中的剑微微抬起,脸上的凛冽之意重现,说道:“你到底何意?就想着为自己开脱是吗?”
唐芷漩摇摇头,说道:“聪敏如荣安殿下,远见卓识如荣安殿下,为世间受苦蒙难的女子谋求了一条生路,却因先皇的威压而不得不将如此违背天性的阁规束缚住孤芳阁,入画,我猜想,荣安殿下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定下这些阁规的。”
“放肆!”云入画的剑指向唐芷漩,“这些阁规乃是荣安殿下亲笔书写,岂容你信口胡言玷之污之?!”
“亲笔所写,亲口所说,也未见得都是发自真心。”唐芷漩淡淡叹息,“我看过荣安殿下的部分手札,她对世间所有对女子的规训都不屑至极,尤其痛恨所谓‘弃妇’的称谓,认为既然男子娶几次妻都不会被诟病,那么女子嫁几次人也不该被任何人指摘。且孤芳阁建立之初的阁规是荣安殿下所立,其中有一条是‘婚嫁自主,不由任何人所令’,那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不可嫁人、不可私奔、不可苟且’这完全相违背的阁规呢?”
云入画惊疑不定地看着唐芷漩:“你在何处看的什么手札?你若诓我——”
唐芷漩:“在太皇太后处。荣安殿下喜食鲜果,但因有些果品要快马疾驰八百里加急送抵京城,荣安殿下认为此举耗费人力物力并不值当,便下令再也不可因运送几筐吃食而如此大费周章。此事本应晓谕天下,但先皇却因不想为荣安殿下再添美名而将此事安在了如今圣上的头上,说是今上下的令。”
云入画缓缓放下了剑。
对运送吃食下禁令,此事除了一些老臣,就只有孤芳阁的夙大人及云入画知晓。即便没有手札,唐芷漩也应当是从太皇太后处得知,那她之前所说也有当有几分真实。云入画与荣安殿下只有数面之缘,对荣安殿下的了解多半是从夙大人那里而来,也曾听过几句关于荣安殿下视规矩如无物的判词,却又因荣安殿下遵守皇命前去和亲而认为荣安殿下终究是个谨守礼法的女子。
云入画只觉一时半会无法想清楚唐芷漩的这些话,只说道:“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说你没有错,我懒得再听——今日警告,以观后效!”
“今日之事我仍是那句话:若有违规之日,我引颈就戮,绝不反抗。至于后面那些话,都是我想与入画推心置腹的言语,入画若不想再提,就当没听过吧。”唐芷漩清宁的声音微微一肃,“但我既看过荣安殿下的手札,便不能不回望她创办孤芳阁的初心,不能不多想想要如何做才是为孤芳阁好,为天下女子好。”
云入画没由来地有些不安:“你要做什么?”
唐芷漩淡淡一笑:“如今困局尚未全解,还不是能做什么的时机。入画请放心,孤芳阁曾在我最为孤立无援时庇护于我,我绝不会忘恩负义,更不会为男女私情背叛孤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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