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老板与员工,似乎与这大自然格格不入!
李光辅站起来耐心地说:“再试试吧。”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和,几乎像在哄孩子。
张海飞试着发动马达,李光辅马上走到后面去推。轮椅动了,几乎一半靠机器,一半靠人推。
张海飞四下张望着,脸气得发黄。
“你松手!”
李光辅立即松了手,张海飞又说:“我怎么知道这东西怎么回事!”
那人把枪放下,开始穿他的外套了,他的事完了。
那轮椅开始缓缓地向后滑动。
“张海飞,刹车呀!”黄思瑶喊道。
黄思瑶、李光辅和张海飞立即行动了起来,黄思瑶和看守轻轻地撞上了。轮椅停住了,随后是一阵死寂。
“看来谁都在控制我!”张海飞说,脸气得蜡黄。
没人搭理他。李光辅把枪挎上肩,神色怪异,但脸上却没有表情,只有茫然的耐心模样。花花充满警觉,在主人两腿之间不安地晃动着,看着轮椅露出怀疑和厌恶的表情,在三个人之间显得困惑不解。这三人在碾得稀烂的野花野草里静止不动,谁都不语,如同一幅活人画像。
“我想这车需要推。”张海飞终于说话了,但还是故作镇静。
没人回答。李光辅一脸的茫然,似乎他什么都没听见。黄思瑶焦虑地瞟他一眼,张海飞则四下张望着。
“把车推回去行吗,李光辅?”他冷漠、傲慢地说,“但愿我没说什么伤害你的话。”他不情愿地补了一句。
“没有的事,张老板!是要我推轮椅吗?”
“那就劳你驾了。”
那人上去推车,但这回却推不动了,刹车被草绞住了。他们连推带拉,李光辅再次放下枪,脱了外衣。现在张海飞一言不发了。最终,李光辅顶起椅背,把轮椅抬离了地面,同时一脚踹在车轮上想让轮子松开,但是不行,轮椅又陷了下去。张海飞紧抓住轮椅的两边,李光辅让这重量压得气喘吁吁。
“别弄了!”黄思瑶对李光辅说。
“你能那样拉一下轮子吗?”他冲她示范着。
“别!你别抬它,别扭伤自己。”她说着,脸气得通红。
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她还是得过去抓住轮子作好准备。他顶,她拉,于是轮椅晃动起来。
“天啊!”张海飞惊恐地叫起来。
但这下好了,刹车松开了。李光辅把一块石头垫在轮子下面,坐到土坎上去歇息。这一通折腾,让他心跳加快,脸色苍白,有点发晕。黄思瑶看着他,生气地几乎要叫出声来。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不语。她看到他的手在大腿上颤抖着。
“伤着自己了吗?”说着她走过去。
“没,没有!”他有点生气地转过身去。
一阵死寂。张海飞的头发纹丝不动,甚至那条狗也站着一动不动。天上乌云密布。
还是他先叹口气,用红手帕擤擤鼻子,说:“肺炎让我大伤了元气。”
没人应声。黄思瑶在掐算着要费多大力气才能抬起那辆轮椅和大块头的张海飞:太沉了,简直是太沉了!那人肯定力气非凡,真的。这活儿居然没有累垮他。
他站起身,捡起外套,把衣服搭在轮椅把手上。
“准备好了吗,张老板?”
“就等你了!”
他弯下腰,搬开挡车轮的石块,然后全力顶住轮椅。这时黄思瑶发现他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苍白,神情更茫然。张海飞沉着呢,山坡又陡。于是黄思瑶过去站到李光辅身边,说:“我也推!”
她开始使出一个女人愤怒时的蛮劲儿推起来,轮椅因此走得快多了。张海飞回头问:“有这个必要吗?”
“太有了!你想累死这个人吗?要是马达还行,就发动……”
但没说完她已经开始喘了,不得不松懈一点,这活儿出人意料地艰辛。
“好,慢些儿!”她旁边的男人说,目光中露出一丝儿笑意来。
“你肯定刚才没伤着自己吗?”她气愤地问。
他摇摇头。她看着他那双短小但有生气的手,晒得黝黑。就是这双手抚摸过她,可她以前竟没有看过这双手。那手似乎很沉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有一种内在的沉稳,让她想去抓它,好像她够不到它似的。她整个灵魂突然间倒向了他,他是那么沉默,那么可望而不可及!而此时他感到自己的四肢在苏醒。于是他用左手推着车,右手放到黄思瑶那浑圆的白生生的手腕上,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抚摸起来。随之,一股火力顺他的脊梁而下,直到腰腹间,令他活力倍增。黄思瑶一边喘着一边突然伏下身吻了他的手。而此时张海飞头发光滑的后脑勺正一动不动地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