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也有,被树叶盖着呢,好多熟的……”
她就站在树下面指挥,一颗颗枇杷从枝头掉下来,孩子们嘻嘻哈哈地抢,抢了往自己兜里装。
连翘也用手扶住小腹,弯腰捡了几颗大的,用衣服兜着往安安那边走。
安安很少参加这种“集体活动”,他一贯坐在台阶上,冷眼旁观,只是见到连翘朝自己走过来,他却立刻起身要进屋。
“安安。”连翘情急追上去。
安安停了停,却没转身,只是冷淡地侧了侧脸:“我不喜欢吃那东西。”
走了。
空余连翘一个人兜着那一大把枇杷站在台阶上发愣。
“连翘……”弋正清目睹这一切,心里酸。
连翘听到喊声回头,大吃一惊:“弋伯父,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那个孩子就是安安?”
连翘微愣,却也没有隐瞒,稍稍点了点头,却苦笑:“可惜他现在不愿意见我了,心里记恨我。”
“慢慢来吧,他现在可能还不懂,但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苦衷。”弋正清开解连翘,像在说给她听,又像在宽慰自己。
连翘这几天心思都是空的,整个人像浸在海水里面,失氧,失衡,失重,所以弋正清说什么,她就光点头。
见她精神状态如此不佳,弋正清想说的话最终都没说出口,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我知道。”
连翘送弋正清出门,将他送到车旁。
停了停,突然说:“弋伯父,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尽管说。”
“我妈的骨灰一直没有下葬,当初她临终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她一个人丢在巴黎,所以我把她抱回来了,既然陆予江的遗嘱里提到,我想让她早些入土为安。”
弋正清眼底闪过阴影,不过这是迟早的事。
“好,我来办。”
余缨正式入土的日子定在一周以后。
连翘一大早又去了一趟归叶堂,千哄万骗把安安带了出来。
到墓园的时候弋正清已经到了,工人已经将坑挖好,余缨的墓碑就放在旁边。
连翘一身黑色锦缎长裙,戴着墨镜,勉强可以扎起来的头发在脑后用黑色丝带绑成一个揪,洁白的大捧茶花被她抱在胸前,而另一只手上拎着余缨的骨灰。
安安也是一身黑衣黑裤,袖口别了一朵折了枝的菊花,还算乖顺地跟在连翘身边,神情肃穆,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冷静。
就这样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缓缓走到墓碑前面。
双穴,旁边陆予江的碑字已经描红,连翘站在碑前停顿片刻……
之前陆予江入土下葬,她并没有来,因为她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面对她的父亲真的已经化为一捧灰的事实,可如今她来了,但面前的老人已经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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