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江淮现在最不想人就是席谨河。
他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身旁的人来来去去走马观花,却从来没有响起过席谨河的声音。后来,邵清明告诉他,席谨河一直守在门外。
“外公,那他为什么不进来?”
邵清明拄着拐杖坐在床边,揉了揉他的头问他:“小淮,你现在想见他吗?”
江淮只记得努力睁着眼,试图去辨认外公身旁的一束颜色糊在一块的花束细节,最后只朝他摇摇头。
沈非间说,脑部手术的结果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尽管没有意外,却不太能够断定视力下降究竟是哪一方出的问题,也无法保证未来是否还会再下降。
江淮自己安慰自己,也足够了。
席谨河隔着一间房门等他,等他叫他的名字,等他与他冰释前嫌。
顾知是除唐羽外第二个也每天都到病房来的人,那双碧蓝色的瞳仁总攫取着他的视线焦点,顾知说他还在等江淮,等他同意合作。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继续拍照?”
特需病房的电视屏幕很大,正放着BBC的纪录片,讲的是南极冰融。顾知朝江淮一点头,“摄影,不仅可以对灾难做出反应,现在更能够帮助去预防这些灾难。”
顾知说到这些,眼里有海一般的宁静。他在国外许多年,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在这上面:“‘如果你觉得自己拍的不够好,是因为你靠的不够近。’江淮,我等你。”
江淮下意识地移开了看向他的目光。
“不劳烦席社长了。”江淮犹豫了片刻道:“您日理万机,岂是我们这种人能够打扰的?”
席谨河的嘴轻颤了两下,他似乎收回了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只道:“江淮,我不亲自去,这样可以吗?”
“……我很久不见你,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这句话说的并不太大声,再超过半米听见的就只是气音,而季衡棠却听到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席谨河会说出这样的话。江淮也终于转过头来看他,席谨河的视线从一开始没有离开过,他看起来也状态不佳,黑眼圈异常明显,却没有疲惫的模样。江淮记得隐隐约约有听见过唐羽和庄茜在讲他的事情,由于年关将至,席谨河本来就有不少公务。但他选择就在车里处理事情,每天都守在医院前,只因为江淮没有开口要见他。
人们有许多表达愧疚的方式,或用金钱或用时间,幻想自己能够弥补过去所做的那些伤害别人的事。但正像故事中被按上钉子再拔出的篱笆,哪怕没有了钉子,痕迹却依然不会消失。
“席谨河,外公说或许在离开以前我应该和你单独谈谈……可现在我实在没有那个心情,抱歉。”江淮微微低着头。
席谨河依然挡在他身前:“邵老说,会将你送出G市休养一段时间,有决定好想要去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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