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庄笑道:“这事儿我倒是听说了,是阿绮跟新来的阿绣不对付,两个人在琴房吵上了。阿纹可能是因为韦氏的关系心里不舒服,便有意无意的挑唆阿绮。不过这个阿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
贺康笑着摇摇头,说道:“你素来不喜欢打听这些事情,又是听谁说来?”
贺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自然是阿敏的丫头跟我房里的人说的。”
贺康又摇头,叹道:“阿敏这丫头也不小了,她不跟我亲近,喜欢跟你玩,你也别由着她的性子了。”
贺庄连声答应道:“大哥放心,我有分寸的。再说,阿敏也很乖的……”
这兄弟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远,寂寥的夜空中没有月亮,倒是满天繁星闪闪烁烁,弥补了这漫漫长夜的几分寂寞。
贺绣坐在窗前的榻上,回头看了一眼纱窗外,星空高远,清冷如许,这样黎明的夜空中疏疏淡淡的几颗星挂在浩瀚长空上,显得十分寂寥。
收回目光,她再次望着矮几上的铜镜。铜镜中,那个美丽青涩的少女,正睁着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回望着她。
贺绣的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口细白牙齿,她轻轻说道:“那些事情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重蹈覆辙,是么?”
镜中人,对她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望着这样的微笑,贺绣显得很满意,她站了起来,从几上拿起牛角梳,慢慢地梳理着凌乱的长发。
铜镜中的她,有一张属于十三岁,还没有长开的,青涩中透着明艳的脸。
她再次确认,她,回到从前了。
所有的疯狂,所有的痴恋,所有的执迷不悟,所有的恨和痛楚,竟在一觉醒来后,变成了记忆!
她还是她,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有时间,苍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来到一切都没有发生时。
贺绣对着铜镜一笑,她伸手抚着自己的脸,低低地说道:“以前是你执迷不悟,做尽蠢事。既然苍天令你重新来过,那么新的棋局,当由你来执子围杀,阿绣,你说是么?”
镜中的人,再次回给她一个极灿烂极灿烂的笑容!
这几晚,每次从噩梦般的往事中惊醒,她总是这样呆坐到天明。不是为了怀念,也不是因为恨太强烈,而是因为,她喜欢这样宁静地坐着,可以仰望天空,可以一遍又一遍地体会着再世为人的惊喜!
慢慢的,一道薄雾浮现在天地间,然后,一个两个的人语声,在清新的晨空中响起。
那声音,开始只有一个两个,渐渐的越来越多,渐渐的,那声音转为嘈杂。
脚步声响,祝嬷嬷温柔关切的中年女声传来,“姑娘,起了么?”
贺绣站了起来,道:“起了。”
祝嬷嬷连忙说道:“来人,为姑娘洗漱。”
“吱呀”声响,一个端着水盆的婢女走入房内,中年妇人也来到贺绣身后,为她梳理起长发来。
“姑娘,今日夫人要去观里为老夫人祈福,昨晚如夫人叫人来说,姑娘们的早安可免去。”
贺绣自是知道温夫人这次是只带着贺敏去观里的,自己三个庶女都没有份儿跟着,不过这也是难得的清净,于是她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既然不用去请安,发式衣服也不必太讲究了,随意就好。”
祝嬷嬷又忙道:“虽然不用去请安,但朝食过后姑娘还是要跟大姑娘四姑娘去上课呀。今日该是书画课,听说给姑娘们讲书画的先生是顾家的人呢。姑娘虽然不喜欢书画,但老夫人的寿宴上保不准便会有人凑趣比赛书画,姑娘何不趁此机会好好地补习一下这书画功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