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
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
……
贺绣手持精致的紫毫笔,在雪白的帛缎上认真的书写着这些文人士子们吟诵的句子。
他们有的洒脱,有的奔放,有的狂妄不羁,有的风雅宁静。
每个人都个性张扬,每个人都有自己与众不同之处。
那顾家女公子的琴声犹如天籁,给这极尽风雅的事情更添了一层清傲。
众人吟诵完毕,那琴声也适时停止了。
谢瑛便端了一杯酒水给顾莲送去,谢碧则拍着手把贺绣写满了字的锦帛拿起来送到谢燕文的面前,高兴地说道:“三哥,你看,这是阿绣写的字呢,果然不一般。”
谢燕文对贺绣的字也只是耳闻而已,那小屏风他其实也没见过。
其实他今日把贺绣叫出来的主要原因不是她的字,在他的心中,一个十来岁小丫头的字又能好到哪里去?
自从那晚贺府悠长回廊下偶然一面之后,他对贺绣念念不忘的是这小小稚女脸上那对自己隐隐恨意的眼神而她见了王博时的一脸平静,甚至她对上王博时眼睛里瞬间闪过的一丝悲悯。
自那以后,谢燕文每每安静下来的时候,眼前便不断地回放那一刻的情景。
这个小丫头,明明只有十三岁,为何却让人感到一种近乎看尽沧桑的平淡和近乎孤绝的冷静?
这种平淡和冷静每每都让谢燕文不安,以至于叫人给贺府的贺康写请帖的时候,怎么也按耐不住心里的冲动,叫身边写请帖的文士给贺绣单独写了一份。
今日再见,这小丫头却少了那晚的那股锐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一路低着头走到角落里坐下去,又自以为自己躲的很好了,便在那里悠闲的吃喝。
这小丫头以为她是谁呢,可以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自由自在的。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一见到她心里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而她却可以气定神闲?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把她拉出来,让她乖乖的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下意识的,谢燕文是想看一看这小丫头慌张的样子。
可是他又失望了。
贺绣根本就没有慌张,也没有被重视的激动。
她甚至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大大方方的迎着众女或不屑或轻蔑的目光,坦然的答应了一女的要求。
这样洒脱,淡定,不卑不亢的贺绣,落在谢燕文的眼里一点也不比她周围的那些嫡女差,她甚至比那些嫡女们更加孤高自诩,目下无尘。
一轮对诗过去之后,众人便各自端着酒杯走到那一幅洁白的素帛跟前互相品评,谢燕文则端了一杯酒慢慢地绕过众人走到贺绣面前,手里的酒樽一举,微笑道:“阿绣,你真是令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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