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住嘴,迈开腿,这是最廉价也最安全的减肥方法。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朱常洛身宽体胖,全身上下的关节就像是没开过封一样,稍一运动,关节就扯着肌肉用酸痛来抗议。
“哈!哈!......”只绕着乾清宫快走了几圈,朱常洛就喘得不行了。一阵阵干净的冷气顺着鼻腔入肺,从嘴里呼出时就变成了温湿的浊气。浊气冷凝化成一团白雾,可还没等到它自然消失,就被下下一团白雾冲得四散飘零。
运动完毕,朱常洛回寝宫换了一身干净的亵衣,又喝了几杯温热的凉开水,暖水入腹,浑身舒服。等到身上的寒意驱尽,他便朝着皇极门的方向走去。
在明代,燃料不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东西。贫苦人家无钱买炭,无人拾柴,所以“不曾煮羹吃,长年用冷菜”。即使家中来了客人,多数也以空饼、冷菜相待,对于这些连热菜热饭都吃不上的人来说,喝热水是一种奢望。
但很显然,皇帝不在此列,内官二十四衙门里有一个叫做惜薪司的机构,惜薪司下设热火处,薪炭处,烧炕处等三个子机构,专门职掌宫中火柴与木炭。
自从朱常洛提出要求,说自己要喝温热的凉开水,惜薪司便增加了对乾清宫及皇极殿等各处的木炭供应。此后,朱常洛经常出入的地方便多了一个炉子和三个水壶。其中一个水壶一直烧着水,一個水壶盛着冷下来的凉开水,最后一个则是空的,专门用来勾兑温热的凉开水。
“父皇。”朱由校带着弟弟朱由检守在皇极殿右厢房的门口,等父皇走近便躬身行礼。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朱由校对朱常洛的恐惧已经逐渐消失了。所以他不再见面即行君臣大礼,而是行父子之间的常礼。
“进去吧。”朱常洛轻轻地拍了拍两个皇子的脑袋。
今天的第一堂课是传统儒学,讲的是孝道与恕道。朱常洛对此没什么兴趣,所以还是照常拿着纸和笔坐在后排写写画画。
帝师孙承宗全当没看见,他很清楚,皇上根本就不是来上课的,而是来督学的。
片刻后,王安走到门口,对那个还跪着的小黄门吩咐道。“没眼力见儿的小崽子,还在这儿干什么,快去给主子万岁爷把糕点和茶水端上来。”
小黄门是新来的。在见到皇帝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瞬间就忘了昨晚听过的嘱托,满心只剩下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糕点就不要了。”朱常洛的声音从大殿深处传来。
“听见没有,快去!”王安轻轻地踹了一下小黄门的屁股。
“哦,好。”小黄门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往外跑,连称呼都忘了。
“嗐。现在的年轻人啊。”王安看着小黄门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第一次见到隆庆皇帝时的样子。
“主子,这些是徐礼部送来的。除此以外,还有锦衣卫的监听记录。”魏朝拿起三封表奏和一沓纸,呈到皇上面前。
“朝鲜国的贺表?”朱常洛拿起第一封。
这份贺表是原本压在请罪疏后边的。但在魏朝看来朝鲜国王的贺表,比什么绫阳君李倧的呈上来的请罪疏奏要重要得多,所以就将顺序调换了一下。他在调换的时候,还不忘在心里暗骂通政使司乱排顺序。
贺表上写的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陈词套话。所以朱常洛只翻了几下就没了兴趣。他将贺表放到一边,说道:“让礼部按规矩办就是。”
“又是朝鲜的。”朱常洛看着看着,觉得有点儿不对味儿了。
这个用语太恭谦了。自萨尔浒之后,朝鲜国现任国王,光海君李珲便开始疏远大明。虽说辽东的局势暂趋稳定,但大明与朝鲜之间的路上交通线仍被建奴占着。李珲不至于这么快就改弦更张。
朱常洛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直接合上十二叶折,跳过内容翻到最后一叶,当他看到疏奏末尾的署名时,顿时释然了。
“果然是李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