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林卿砚对皇甫继勋和铜陵守将这大敌当前、临危不乱的气概,还是颇有几分敬佩的。
军人喝起酒来向来是实打实的不掺半点水分,建阳来的这一帮人和池州、铜陵的大小官将摆在酒桌上一拼,高下立现。酒宴才进行到一半,武馆的师兄弟们便接连被扛回了府邸中安排好的住处。最先倒下的,自然是酒量浅如酒盖子的姜楠,林清瞳陪他回去之后,被送下酒桌人事不省的是一个接一个,顾孟、齐如风、易坤……
最后,这场筵席以林卿砚一头靠在赵攸怜肩上开始说胡话告终——建阳武馆惨败。
筵席散尽,能走的走了回去,不能走的搀了回去,再不济的直接派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空了扛回去,一时间热闹的大厅变得空空荡荡,仿佛一个王朝湮灭后的寂寥。
赵攸怜本想告个辞,送林卿砚回房休息,哪知皇甫继勋让她留一下,一面派了人送林卿砚回屋。奈何林卿砚一直拉着赵攸怜不肯放手,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对上来搀扶他的下人置若罔闻。皇甫继勋只得摆了摆手遣退了众人。
皇甫继勋的将位摆在那里,方才的酒宴没有人敢逼他喝酒,是以眼下只是薄醉,铜色的面皮上微微泛着红。他眯了眯眼,瞧着眼前女子的面容,嘴角蓄着一抹笑意。
“攸怜啊,你和姑母长得真的是一模一样。”
赵攸怜将肩上男子的脑袋摁到一边,好不让那撩人的鼻息总是拂在她的脖颈间,“是啊,娘也总说,我和她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
“年轻的时候?”皇甫继勋面色微醺,“是了,姑母也有老的时候……只是我想象不出来,她那般风华的女子,老了又会变成甚么模样?”
“嗯?表哥方才说甚么?”林卿砚的脑袋一直不安分地在她的肩头摩来摩去,弄得她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
“没甚么……攸怜你可知,虽然我与你娘差着辈分,说到底,她也就比我大个四五岁,就像我的姐姐一般。而你在我的眼中,就如同我自己的女儿。”
赵攸怜还在疑惑他为何要说这些的时候,便听皇甫继勋言道:“我还不知道你爹是一个甚么样的人?”
“我爹原是周国人,改朝换代后,在宋国当地方官。”
赵攸怜扯谎的功力不及林卿砚,正担心他再问下去会出纰漏,幸而皇甫继勋似乎意不在此。
“那你这门婚事,可是你爹做的主?”
“是啊……”
皇甫继勋皱眉看向醉得稀里糊涂的林卿砚,指着一旁的座椅道:“你先扶林兄弟坐下。”
赵攸怜依言照做,走到了皇甫继勋的跟前,“表哥。”
皇甫继勋见林卿砚一头埋在桌子上烂醉如泥,遂压低声音道:“攸怜,眼下你二人并未成婚,你可想过另择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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