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女子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他接着道:“林家或许曾经的确是圣眷正隆,但现在林仁肇暴毙,林卿砚又舍了爵位回乡开甚么武馆……这往后,怕也是没甚么前途了。你是我的表妹,大可以皇甫家女儿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给皇亲国戚,不必跟着他在建阳那个穷乡僻壤受委屈。”
“表……表哥啊……”赵攸怜听得冒了一层冷汗,她自然明白以林卿砚的酒量,那点酒根本醉不着他,这家伙不过是装醉躲酒罢了,方才皇甫继勋说的话啊只怕一字不落地都进了他的耳朵里。
她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表哥啊,你有所不知。这桩婚事虽是我爹拍板做的主,但我和卿砚并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是和娘学了些武艺吗,前些年独自闯荡江湖,因缘际会之下结识了林卿砚,再后来才论及婚嫁。说起来,还是我先喜欢的他……”
“哎——”皇甫继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喜欢是一回事,跟着他受委屈就是另一回事了……”
赵攸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多谢表哥美意,荣华权位这些东西,有自然是好,没有却也不打紧。卿砚或许永远也不可能出人头地,但我跟着他很安心、很幸福。这是从我娘的身上学到的,两个人彼此相爱共度余生,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我很珍惜,也很满足。”
“两个人彼此相爱,共度余生……”皇甫继勋缓缓地念着这句话,似乎真的醉了。
“表哥,我听方才那些将军说,明早还要练兵。表哥早些歇息罢,我也扶卿砚回去了。”
赵攸怜回身扶起林卿砚,将他的胳膊揽在自己的肩膀上,朝门外走去。
“若是他真的爱你,就该在建阳好好当他的武行老板,而不是将你带到这刀剑无情的战场上来。”
身后募地传来男人的声音,赵攸怜扶着林卿砚转过身,淡雅的笑容足以令百花失色,“表哥莫不是喝醉了罢?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城中的数千将士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就说表哥您,不也是将妻小留在家中,为国出战吗?”
“回去罢……”皇甫继勋扶着额头,仿佛倦极了。
赵攸怜搀着林卿砚望门外走去,听见他在背后似是自语般:“回去罢,女人本不属于战场。”
她急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工夫去深究皇甫继勋话里的意思,一时滑过了注意。
出了院子,林卿砚还是死死地赖在女子的身上不肯站直,被赵攸怜无情地往边上一推,为了不摔一个狗啃泥,他只得老实地站好了。
“我都醉成这样了,你还这么对我,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了!”
“行了行了别演了。你跟谁博同情不好,非跟我博同情……你这些伎俩,我见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赵攸怜一面活动着胳膊,一面大迈步向前走去。
林卿砚快步追了上去:“这么说,你也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被我听到了?”
“我赵攸怜行得正坐得直,还怕说甚么让你听到?”
“你不是不怕吗?走那么快做甚么?”
“天……天这么晚了,哪有工夫慢慢走。”
“你走就走吧,你跑甚么啊……”
林卿砚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朝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