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林府。
茶室中,主客二人相对而坐,几上酽茶正热,却被盖在茶碗之中,无人问津。
“不行,我派人试过了。户曹的人看得很严,那间屋子里的牢犯是不允许探监的。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牢头面前,他的眼睛都放光了,还是没敢同意——看来是接了死命令。”姜楠盯着主人的眼睛,问道,“甚么样的来头,能引得户曹这般看重?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告诉我赵姑娘的身份吗?”
林卿砚眉头深锁,静默半晌,终是启齿:“赵佑,原名赵攸怜,乃宋国宰相赵普之女。”
姜楠一时愕然,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打断道:“就算是相国之女……户曹还能抓她当人质不成?现下两国关系微妙,就连你姐夫都还困在汴梁,拿相女私入关境做文章,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林卿砚赞同地微微颔首,道:“只一事颇为蹊跷。我在汴梁时,曾闻赵普有赵志愿、赵志英等女,却未曾听得‘赵攸怜’此名。赵普之女乃‘志’字辈,‘赵攸怜’显然不在此列。”
“嗯……”姜楠若有所思,“若如此,那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你得到的消息有误。其二,赵攸怜并未排辈,那她只能是赵普的私生女。可第二种情况可能性实在太低……”
“此话何解?”
“你想想看,赵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岂有惧内的道理?这天下的女人,只有他不愿认作女儿的,没有不能认作女儿的。他又岂会有不能见光、不能排进家谱的私生女?”
闻言,林卿砚陷入了沉思。
姜楠浅叹了口气,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他干脆大口地豪饮起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林卿砚突然发话,唬得姜楠差点没一口茶呛过去。
“咳咳咳……”姜楠丢下茶盏,忙不迭地狂咳起来。
“你……”
“我没事……”姜楠顺过气来,“你说你的。”
“我是说,既然赵普屈居人下,终归有他不敢的事。或许,赵佑生母的身份不凡,也未可知……”林卿砚两道剑眉依旧拧着,徐徐地分析着:“一个私生女作为人质,分量的确不够。可若添上一个赵普隐瞒多年、不敢示人的秘密呢?”
姜楠思忖良久,敛容正色:“不错。只是,赵普远在汴梁,我们难道只能袖手旁观,任他们拿赵姑娘去和赵普做交易吗?”
“也不尽然。”
……
肃寒的庭院,净白的幔带,静得仿佛没有人息。廊道上,一道颀长的身影孑然而立,他的食指上停着一只通体墨黑的鸽子,鸟羽在冬阳的拂照下,透着漆漆的亮光。男子轻扬手腕,鸽子扑腾着筋腱有力的翅膀,一跃飞离那满院的苍凉,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小弟养有两只信鸽,若林兄不弃,便劳代为畜养一只,携信放归,一日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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