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湛的表情,却是面无表情。
那双暗黑深邃的眸子,既不太像真的在问,也不像在做出“你敢撒谎,那便试试大理寺的刑具”的这般威胁,就仿佛那双眸子洞察一切,问你话不过是走个流程,你讲与不讲,全然不甚要紧。
管家微微皱起来眉。这般情况,对他而言,当真是第一次。
他努力镇定自若道:“小民没有补充。”
谢湛道:“那便解释一下,云裕山庄带血的棍棒,是做何用的?”
解释······解释什么?管事警觉起来,心里翻江倒海,失了方才的信心。莫不成,那头有所暴露?
他摇头道:“谢少卿所说的棍棒,小民并不知情。”
他攥紧手指的动作被谢湛尽收眼底,谢湛微提了提唇角,云淡风轻道:“方才你说,张、扶二人是被你引进了门。彼时,二人可有带棍棒?”
这个问题无法狡辩,当时在场之人不止他手下,还有无数官差,管事心知肚明,此事不容矢口否认,便诚实道:“并未。”
“是么?”谢湛口气玩味,“那云裕山庄棍棒上,有张扶二人的血。该是被余浩使用了,才能有罢?”
管事沉思片刻,“许是二人殴打我家郎君时,我家郎君反击,继而造成的。”
谢湛似笑非笑,“按你所说,事发时仅三人在场。你认为,余浩可否一人打过他们二人?”
糟糕!说打得过,那无法解释二人将余浩打至痴傻之事,若说打不过,又为何棍棒上带了二人的血?
管事的老脸已经开始绷不住了,谢湛不断地旁敲侧击,自己马上要被绕进去,他心中七上八下,想起谢湛方才口中意思是“做伪证从严处置”,他更觉事态严重,更觉得多说多错。
他面无表情,“小民不知。”
“管事可以猜猜看。”谢湛道。
猜猜?这事怎么猜?管事才不信,这猜就仅仅是猜测,怕是这一开口,影射的便是事实。
他摇头道:“小民实在猜不出。”
“你不是说,余浩抱头出门,第一句话是‘他俩打了我’么?”谢湛问。
管事立刻道:“郎君是这般说的。”
“据本官所知,余浩身手矫健,常在山庄与部曲的人切磋武艺,皆是大胜而归。以他的身手,以一敌二不再话下,又为何能被二人所伤?”谢湛问。
管事反驳:“我家郎君不曾习武,打不过二人,自然会被他们伤害。”
他的话甫一落,空气便立即凝结住,整个大堂寂静无声,就连谢湛面上的冷笑都仿佛带了声响,在大声地嘲笑他前后矛盾。
管事猛然清醒。谢少卿的目的原是在这处,一不留神,就被他诈了出来,完了,完了,完了……
谢湛半眯起眼,声音不高不低:“方才你不是这般说的。你说你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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