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炯硬撑着坐了起来,猛地咳嗽两声。
缓了缓才虚弱道:“这次的事,八成就是朱显梡做的。”
“当初咱们也只是受这位王叔蛊惑,替他敲了敲边鼓罢了,如今钦差查到他头上,只能狗急跳墙,下此辣手。”
“但,上次也就罢了,这次却是不能再跟着他的步伐走了。”
那几位钦差,未必就束手无策了。
再者说……朱显梡对荆府下此辣手,没理由还信这位楚藩藩主,能顾及他们岷藩的利益。
替人火中取栗的事,没那个必要。
朱定燿皱眉:“你的意思是……”
朱定炯死死拽住岷王的手,语气愈发恳切:“殿下,中枢削藩,有一就有二。”
“你我也不知,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内阁的想法,若是后者还罢了,若是前者……谁知道他还有多少年可活?”
“趁这个机会,抽身而退罢!”
朱定耀沉默不语。
朱定炯知道这位堂兄的固执,有心再劝,奈何身子有些扛不住,只能挑紧要的说。
他重伤难治,话说多了,声音已经带着嘶哑:“殿下,你趁着这个机会,直接上奏,揭发黎山郡王豢养水贼,勾结苗兵!”
“殿下受其蒙蔽,一概不知,却有失察之罪,自请削去爵位,免去禄银!”
朱定燿悚然一惊!
他面上满是不解,愕然道:“为何!?”
朱定炯愈发头晕脑胀,只能长话短说:“殿下,以邬景和在岳阳王府所作所为,应当也能看出其行事轨迹。”
“往后的禄银,必然不会再按以往发放,免则免矣。”
“至于削去亲王之爵,只是表态罢了,未必会真削。”
他说到最后,有些痛苦地仰头,揉了揉眉心:“况且,只要保住藩主之位,郡王也一样!”
岳阳王府既然都开放了商禁,搞起了自负盈亏,那么爵位的特权,未必还有这般重要了。
想着,便觉得大脑愈发混沌。
他勉强睁开眼,只见岷王正在皱眉思忖,一脸踌躇。
朱定炯终于按捺不住,几乎扑到岷王身上,作出下拜的姿态:“二兄!我为岷宗耗尽心血,出谋划策数十年,二兄与我一心一意,事事依我!”
“如今我粉身碎骨,油尽灯枯,这最后一事,二兄难道反要兄弟二心!?”
他声泪俱下,语气凄厉。
一副不答应不不罢休的模样。
朱定燿终于经受不住,连忙安抚道:“我依你!我依你!”
他将人再度扶到床上,轻声细语:“我听你的,不折腾了就是。炯弟好生养病,慢慢好起来,往后还有的是出谋划策的时候。”
岷王殿下好一番安抚,终于才将朱定炯哄得舒心,转眼间便睡着了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朱定炯破布麻袋一般的呼吸声后,朱定耀才缓缓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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