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内。
文武百官各具公服,侍立如常仪,静静等着皇帝。
应试的贡生们,已经由礼部官引至大殿丹墀内东西列,朝北序立——丹墀就是殿外的台阶,都在考场外等着呢。
至于考试的地点,光禄寺昨日便已经备试桌于两庑,就等皇帝来开题走个过场,贡生们便可以就试了。
太阳渐渐爬升。
某个时候,鸿胪寺突然唱了一声皇帝升殿。
紧随其后的,便是三响净鞭之声。
皇帝来了!
所有人当即一个激灵,打起了精神。
果不其然,皇帝身着常服,在一众内臣、礼官的拱围之下,千呼万唤始出来。
贡生们被要求低头不看,却没几个人能心中半点波澜不兴。
除了前几日已经见过皇帝的,其余贡生此时大多偷偷晃动眼珠用余光打量皇帝。
直到皇帝的背影消失,贡生们才重新垂下目光。
殿试仪是抡才大典,凡大典便自有规制,文武百官少不得一场叩拜。
所以,当朱翊钧走进皇极殿时,文武百官立刻一片跪倒。
朱翊钧施施然走上御阶,缓缓落座:“众卿起身侍班。”
百官口呼谢恩,各自起身站回班次。
而后,执事官举策题桌案于殿中,恭请策题。
内侍官以策题付礼部官,置于案上。
执事官王希烈看着张宏放在桌案上的策题,当场便是一惊。
这分明就不是礼部出的那几题!
他悄然看了皇帝一眼,只见皇帝面无表情,仿佛一无所知。
这时候鸿胪寺官已经开始让贡生入殿了,王希烈只觉得自己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换作先帝,他这时候说不得已经动念,想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了。
奈何,今上不是个胡来的人。
王希烈心念电转,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他高举策题案,由左阶缓缓降退,按着典仪的流程,将策题案置于御道正中。
贡生们低着头,手忙脚乱跟在鸿胪寺官身后,鱼贯而入。
“考生行五拜三叩头礼!”
鸿胪寺官赞道。
贡生等慌而不乱,拜手稽首四拜,后一拜三叩头。
朱翊钧抬手示意免礼,缓缓开口:“朕以冲年履祚,未烛于理,惟仰遵我皇考遗命,讲学亲贤,日勤劝览,细大之务悉咨辅臣,以求殿中夙夜孜孜,罔敢暇逸,亦欲庶几乎诗书所称,无坠我二祖八宗之丕绪。”
这是策题的起手式,大同小异。
反正就是皇帝希望国家好好地,但是一人计短,所以要问策于贤。
随着皇帝开口,王希烈随举策题案于丹墀东,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朱翊钧不疾不徐,娓娓道来:“朕惟君天下者,兴化致理,政固多端,然务本重农,乃其大者。《书》言先知稼穑艰难,乃逸。”
“朕尝恭诵我太祖高皇帝《藉田》谕,成祖文皇帝《务本训》,乃知王业所由兴,民生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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