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之后,他再咂摸了一会,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保留原意的同时,又能点出刘氏生在春季的夜间,籍贯在杭州,家在西湖近处,比先前一句更合适些。
王希烈脑海中思量后续如何行文。
突然之间,只见余光里多出一道身影。
他下意识整个人身子一抖,手中的笔一时没拿稳,掉在了桌上。
王希烈凝神时突然受惊,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要出言呵斥,翰林院竟有人敢不告而入他的值房!
不过,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他又立刻有了第二反应。
王希烈将笔搁在砚台上,朝不速之客歉然一笑,拱手行礼:“元辅什么时候到的?方才入了神,倒是让元辅久候了。”
赫然是内阁首辅张居正,老神在在,坐在一旁。
张居正也不拿大,起身回以抱拳:“放衙后本是在院外等着子中,但周洗马说子中还在操劳案牍,我便寻了进来。”
而后又解释了一句:“方才本是想唤一声,但见子中正在出神词文,实在不忍打断。”
王希烈一边听着,一边弯腰,在桌下翻找茶叶。
口中寒暄着:“哪里是出神词文,分明是对着册文抓耳挠腮,我这疏浅才学,元辅莫要打趣。”
说罢,便取出茶叶与茶具,走到张居正跟前,伸手请坐。
张居正顺势坐下,安抚道:“陛下的婚期有些急,辛苦子中了。”
王希烈将茶泡上后,才跟着坐下:“为人臣子能给君上写册文,都是盼来的福分,哪里说得上辛苦。”
“不过婚期……倒确实有些急了。”
照他的想法,跟武宗皇帝一样,十五岁大婚,才契合中庸之道。
张居正没有在这个婚期上多作延伸,只是略微感慨着解释了一句:“时不我待,既然上下膺服,也该亲政了,总好过一有空闲就去钓鱼。”
王希烈给张居正亲自斟茶,嘴上解释道:“亲政是好事,但陛下终究年幼,我只是怕陛下不知节制,伤了根本。”
立场还是要说清楚的。
免得让人以为他王希烈不支持皇帝亲政。
张居正接过茶杯,摇了摇头:“我已经向两宫提及过此事了,会把握分寸的。”
皇帝想宠幸皇后,也是要走流程的。
其他的什么殿前迎接、礼官奏乐这些虚礼且不提。
最关键的,还是皇帝有了想法后,需得求得两宫同意,等到两宫下旨,才能临幸。
有穆宗的前车之鉴,两宫定然会节制好皇帝。
退一步说,张居正听闻,前些时日皇帝选后时,面色挣扎地放弃了姿容最美的吴氏,只封了婕妤,将其放在陈太后身边。
这种亮眼表现之下,似乎没理由太过担忧皇帝会纵情声色。
王希烈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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