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笑了:“那又怎么样?嫌弃我成老太婆了,后悔当初娶了我不成?”
她摸摸满头的白发,叹口气:“都白啦,大把大把地掉,想扎大辫子都不成了。”
老先生伸手在她肩上比划比划:“谁说的?我就看见你扎着俩大辫子。就在这儿呢,和当初一模一样,黑油油,乌亮亮的。”
南桥侧头看他们,老人面上带着调皮的笑容,对视时每一道纹路里都像是盛着笑意。
春日的风过分温柔了,把心也吹得柔软起来。
她忽然问易嘉言:“你说,我们也会一起走到那一天吗?”
易嘉言回过头去看着那对老人,片刻后又回眸注视着她:“只要我们都很确定,就一定会走到那一天。”
不待她说什么,他又声音轻快地补充了一句:“我很确定。”
南桥慢慢地低头笑了,轻声说:“我也确定。”
想一想,她说:“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们俩大概比别的夫妻认识的时间都要长。这个年代又不兴青梅竹马,大家都是成年以后才认识的,只有我们是从小就在一起一块儿长大的。”
“嗯。”
“那你说我们会不会过上平淡如水的日子?会不会对你来说,我太容易看穿,就像一张白纸,没有一点新意?会不会有七年之痒?会不会……”她忽然开始有很多古怪的念头,最后猛然顿住,慢慢地问出一句,“会不会,像我爸我妈那样,受不了那样的日子?”
易嘉言伸手将她的手轻轻覆住:“不会。”
他侧头笑着,坦然说:“从认识你到今天为止,早就已经不止七年。我从你还是个扎小辫子的姑娘开始,就从我妈那里听说了很多有关于你的事——南桥过生日了,想要一只小小的生日蛋糕;过新年了,南桥穿上了一条新裙子;天冷了,南桥长高了,旧毛衣短了一截;南桥的父亲去世了,我们把她接来北市好不好……”
阳明山的春日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易嘉言说:“我认识你已有七年又七年,要说七年之痒这种事,要痒早在高中时候就痒过了,可我没痒过。不管你是那个叫着我嘉言哥哥的小姑娘,还是今天这个站在我身边的南桥,我只知道从你踏下车门,来到我家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没想过会和你分开。”
她眨眨眼,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了。
“我很庆幸我们认识得那么早。你生理期的时候,我替你买过必需品;你肚子饿的时候,我亲自下厨为你做过手艺称得上非常糟糕的饭菜;你被人欺负时,是我第一个挺身而出;而当你老了,回忆过去时,我会是你记忆里为你又或是陪你做过很多很多人生第一次的人,而你也会是占据我所有回忆的小姑娘,哪怕白发苍苍。”说到这里,他笑了,郑重其事地作出结论,“七年之痒不过是耐不住寂寞又想要抚平愧疚感的人找的借口,所以南桥,不用恐惧未来,我的心痒只会出现在你不在身边的时候。”
易嘉言难得一口气说这么一长串的话,还是这样认认真真的情感剖析。
为了掩饰胸口的酸楚,她别开脸嘀咕:“老男人就是不懂得怎么说甜言蜜语,说点永不变心的情话而已,弄得像是个会议报告,就差再放个PPT了,真没有情趣。”
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轻描淡写地说:“那你得提前适应了,老男人都是这个调调,喜欢不喜欢都得学会忍耐。”
“不能为了我变有趣一点,更激情一点吗?”她问。
易嘉言侧头平平地看她一眼:“昨晚的激情还不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