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阿姐,你对我真好,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对了,我叫娜呶果。”
张筝思忖片刻,还是告诉了她真名,但又算不得真名,“我叫水清徵。”
“水清徵?”娜呶果呢喃着这三个字,笑意盈盈地拍手道:“阿姐的名字真好听,阿姐是从哪儿来的?阿姐的爹娘一定是学问渊博的大家。”
心脏一紧,张筝装作一副不想提及过往的神色,语气略透着两分哀凄,“过往如何也不过是过往罢了,再提也无用。”
“好了,快去挖矿吧,快要天黑了,届时看不清楚更不好挖。”
张筝扯开话题,打住娜呶果还想继续探究的话题。
一直到黄昏时分,矿地里悠悠升起千千万万数不清的莹绿烛火,虚虚悬浮在半空中,烛火映在漆黑的矿石和浑黄土石上,反射着幽幽绿光,边界显得模糊不清,瞧得人眼睛疼。
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眼睛的损伤只会越来越重,直到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可矿地的工奴每夜只有到夜深时才能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注定了他们的眼睛终将彻底毁坏,失明。
庆幸修行可洗精伐髓,犹如脱胎焕骨,修士的五感都较凡人更为明锐,耳聪目明。
如此,张筝倒不觉得黑夜给她造成了多么大的困绕,但为了不太过鹤立鸡群,又恰好能光明正大地偷懒,她仍旧放慢了挖矿速度。
随着挖矿速度放慢,身旁乒乒乓乓的石铁碰撞声便愈发清晰,毫无章法,混乱糟咂,难以入耳。
余光瞥见娜呶果的动作,张筝真心感受到了“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的无力感。
每一击几乎都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完整的一块矿石被敲得遍布裂痕,还只露出了石壁一半,可以说,石壁都比矿石完整。
背篓里大抵只比她未来时多了一块铁矿,还是稀碎的铁矿。
但也正因此,张筝愈发确信了这自称娜呶果的女孩背后的身世,或者说是势力,绝对不简单。
若是换作其余人,且不说效率如此之低,但凡敢将矿石击碎,裂出裂痕来,不被刘工头打死便算是万幸了。
而她,两者皆占,她明明感知到刘工头几次路过附近,朝此处投来万分心疼的目光,却不敢上前,转悠着去了别处。
最重要的是,娜呶果明知会被工头罚,还能如此漫不经心,自然是心知自己背后的势力之大,这里无人敢为难于她。
就是不知,这样的一个大势力的女孩来矿地里挖矿做什么?难不成闲的无事来体验底层生活?
张筝被自己的猜想逗了一乐,收回视线,专注着自己手中的石凿子和凿子下边的矿石。
任务要求十月内取得娜呶果的信任,时间线既然拉得如此长,很显然,想取得她的信任可谓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
或许娜呶果天性多疑,或许她天性凉薄,她太过热情地凑上去,反而容易招惹起她的疑心,弄巧成拙。
不如就这般徐徐图之,让她主动来寻自己,给她一个慢慢放下疑心的时间。
果然,没过多久,娜呶果便再次寻了上来。
天空彻底为漆黑所取代,幽幽的莹绿色烛光虚浮空中,犹如盏盏鬼火。
尖锐的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三声而息。
娜呶果鬼鬼祟祟地凑上脸来,悄声问道:“阿姐,怎么还突然敲锣了?这是做什么呢?”
张筝眸光微闪,压低声音向她解释,“敲锣三声,意味着到时候休息了。矿地工奴夜深时可休息两个时辰,这敲锣三声就是信号。”
娜呶果环顾四周,不过刚刚敲锣,这时已经就地躺下了近九成的工奴,休息的时间得来不易,不可浪费一丝一毫。
她若有所悟,喃喃道:“哦,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