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杜明给的那份清单,两人就有了方向。
单子上面一共十一家经纪行,最上面两家是他的,一家在观塘,一家在葵涌,这两个地方他们答应了不会去。下面还有九家,几乎是遍布九龙半岛。其中九龙城区有四家,另外四家在九龙城西边的尖沙咀、油麻地、旺角和深水埗,最后还有一家在土瓜湾北面的九龙城寨。
这份资料对两人很有帮助,不但列有经纪行的名称,具体地址,还有相关背景。如果没有这份资料的话,他们大概率要花不少时间四处打听寻找,而且去的时候两眼一抹黑,容易出事。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制定了一个计划,就是每隔几天就换个地方,而且并不规律。就这样,在随后的几个月里,两人几乎走遍了整个九龙半岛。为了不引人注意,李默的交易频率不是很高,有时甚至刻意用小单子先输一些钱,然后看准机会再狠狠赚上一笔,就像完全是运气使然。
如此一来,他们一直隐身于普罗大众之中,既不引起经理的注意,也不与里面的客人相熟。但是时间一长,两人的存在就难免会被注意到,因为这些有一定规模的黑铃铛都会做客户分类和统计,了解他们的胜率和在店里的盈利以及亏损情况。
于是,黑铃铛里开始流传这样的说法,说是有两個年轻人,行踪飘忽不定,专门出没于各家黑铃铛,把这些常年吃人血的黑经纪行修理得够呛。也有人说这是港交所派出来的,他们后面有高人指点,目的就是要让这些黑铃铛输到破产关门,甚至还有一份小报上报道了这个消息,标题名为“黑铃铛里的少年杀神”。
马军看着报纸喜不胜收,他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威风过,虽然没有照片也没有名字,但已经让他乐不可支了。他将这篇报道剪下来贴在床头的墙上,就像学校里发的奖状一样。然而,这对他们的事业可不是什么好事。很快,那些个黑铃铛都有了他俩的照片,他们面临着无处交易的窘境,除了位于油麻地的众泰股票经纪行九龙分行。
众泰是港岛一家有名的经纪行,是港交所的正式会员,而九龙的这家分行,也是打着正规经纪行的名字在对外营业。似乎是为了自证清白,它的店面开设在热闹的上海街上,与油麻地警署相隔不远。客观地讲,众泰九龙分行确实更像是一家正规股票经纪行,而非黑铃铛。
首先,在这里交易要正式开户,但资金要求低到只要一千块。其次,客户如果有需要,他们可以提供所有交易记录,跟真的一样。第三,在这里交易,一律以黑板上写出来的价格成交,众泰的说法是,他们在交易所拥有两个最顶尖的交易员,可以及时快速地成交所有单子。
“小默,都在说中煤还要涨啊,咱们真的不买?”
“先看看再说。”
“就怕一开盘就大涨啊,晚了就没机会上车了。”
李默丝毫不为所动,他拿出笔记本,一边翻着一边说道:“急什么,只要咱们的本金还在,机会总归会有的。”
小马仍不死心,嘀咕道:“机会是还会有,但好机会可不常有。就像刚才,我们错过了前面一班车,损失多少时间呢,差点没赶上开盘。”
李默合上本子,说道:“错过了这班车,那就等下一班好了。错过不要紧,上错车才麻烦呢。”
马军沉默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哎小默,不对啊,我记得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的,公用事业股的上涨动能还很足,所以大概率还是要涨的啊。”
李默想了想,说道:“我总的来说确实是看涨,但在眼下这个位置,我觉得主力资金很可能不会直接往上拉。如果是我的话,今天会借着昨日延续的热情冲高,然后把价格打下来,洗掉一些意志不坚定的跟随者和已经有一定获利的筹码,这样后面拉升的时候才不会有太大的阻力,行情才能走得更远。”
马军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说,咱们要不要先做空,等一会价格下去后再反手做多?”
李默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这几个月,公用事业股确实涨了不少,我是判断可能会有调整,但要判断出什么时候调整,调整的幅度有多大,难度就很高了。这就像你看到路上有一块金子,但不远处有一辆大卡车正在快速地冲过来,你会因为判断出这辆大卡车可能会在你面前停下来而冲到路上去捡那块金子吗?”
马军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还想问什么,见李默已经拿出了路上买的早报来看,便不再多言。他跟李默打了个招呼,说出去转转,如果要下单就喊他一声,说完便往外面的大厅去了。在李默的叮嘱下,马军已经比过去收敛了许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让他跟自己一样静静地坐着,除了交易啥也不干,那基本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