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圣上,不是微臣故意不禀报,是直到昨日才定下来……”
“昨日才定下来?聘礼可是半月前就下了!”官家并不买账。
“微臣送了聘礼,但真正定下来是昨日。”贺云章平静回答:“小姐昨日才答应婚事,所以并不敢提前禀报圣上。”
官家被气笑了。
“胡说八道!”
天子门生,捕雀处首领,权臣中的权臣,一个五品官的小姐,收了聘礼,还不欢天喜地答应下来,还拖到昨天,贺云章还耐心等她拖到昨天,这不是满嘴胡说八道么!
官家骂完他,看一边丽妃还跪在地上,道:“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么?现在知道礼没那么好收了。”
丽妃伴君日久,倒也没有真被吓到,还微笑着辩解道:“臣妾不是为了礼重而收的,是贺大人的礼送得有深意,才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的。”
“哦?他送的什么?”官家道:“让朕也看看贺大人的家底。”
丽妃招手,贴身女官早有准备,端上来一个锦匣,打开给官家看,原来里面是一领洁白无瑕的白狐肷,轻厚细软,无一不足。官家一看,更加气笑了。
“还是前年我赐的,省到今天不穿,拿来送人,你也是有出息!”
“贺大人哪是以财帛动人心,他是在用典向圣上讨饶呢。”丽妃笑道。
官家却不理贺云章,而是转头朝身边的内侍鲍高道:
“鲍高,你整日觉得你比云章厉害,你倒说说,他用的是什么典,讨的是什么饶?”
鲍高是内侍,虽然侥幸识得几个字,学问到底平常,哪能回答这个问题,顿时脸色通红,道:“圣上恕罪,奴才不知。”
“谅你也不知道。”官家道:“贺大人,你既然用得了典,就给人家解解你的典故吧?”
贺云章依言,脸上也并无得意,仍然平静,只是淡淡答道:“孟尝君贤,秦昭王欲得天下,囚之,一食客能为狗盗,入秦营盗出狐白裘,献给秦昭王妾,妾为说情,秦昭王这才释放孟尝君。”
“倒难为你,删其烦,简其要,赶得上私塾开蒙了。”官家问鲍高道:“听懂了吧,人家拿自己比孟尝君呢,替自己剖白,说自己是贤臣呢!”
鲍高脸色通红,哪里敢答话,只是点头。
官家这才转过脸来,把匣子里的白狐肷拿出来看了看,丽妃只当他消气了,谁知道他把白狐肷往贺云章身上一扔,道:“好好的探花郎,也学会了鸡鸣狗盗的营生了。你用典也该说完,谁逼着你钻狗洞学鸡鸣了?
“自己被商家女迷了心窍了,反说朕是听妇人言的秦昭王,你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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