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四只大眼睛相对而视。
言岑下意识往后一仰,大脑开始快速回放。
昨夜回家路上精神涣散,好像是在小区花坛顺手撸了一把猫,然后到家开门的时候,发现这只猫竟跟了过来。
门一开,它像大爷一样大摇大摆进屋,她当时没觉得不妥,便关门睡觉了……
现在她意识清醒,思维敏捷,才惊觉自己干了个不着家的工作还捡猫养!
“喵呜~”
可它冲她轻轻一叫,她便立即起身翻出猫窝猫砂盆,然后打开柜子发现猫罐头还没过期,赶紧给它开了一个。
“花爷,你自己跟来就是默认了这孤独的猫生。”她挠了挠它白乎乎的小下巴,严肃地说。
花爷抬头四十五度望向窗外:“……喵呜。”
被花爷这么一耽搁,言岑为了避免大热天跑到办公室一身汗,就只能骑自行车去上班了。
案子没结,大家睡了几个小时又重新回到岗位忙碌起来。
言岑一进办公室,发现会谈室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神情茫然的老人,宋仲皓告诉她,那是崔潼的外公,清晨六点就等在大院门口了。
“江队让钟法医给崔潼的脸缠上纱布,老人家就先在这里等了。”宋仲皓忍不住叹气又愤愤地说:“崔潼亲生父母到现在还没赶到呢。”
言岑大为震惊,如此冷漠的父母只在教学案例中见过。
这时,周恺忽然冲进办公室,着急地对宋仲皓说:“把铁心村周边地图发我手机上,黄盛永刚刚交代面包车被他开到小区后面的山上了,我得去一趟。”
言岑这才发现老邱不在座位上。
“不是说八点上班开始审讯,提前了?”她问宋仲皓。
“呃,言师妹,我们的上班时间,嗯,不一定是八点。” 宋仲皓支支吾吾,担心给新来的师妹留下什么可怕印象。
显然他多虑了。
言岑别无他想,急匆匆出了办公室。
她轻手轻脚进入审讯室外的监控室,靠墙站在最后面。
肖介发现了,小声问江峻州她能否旁听,江峻州没说话,肖介就当他默许了。
这时,审讯室里的黄盛永突然啜泣起来,对面的老邱不为所动,低声道:“黄盛永,我再重复一遍,你急需这笔钱,做什么用?”
黄盛永:“……还高利贷。”
邱军:“为什么借高利贷?”
黄盛永:“……因为赌博。”
邱军顿了一下,“据我了解,同事、邻居对你的评价不低,忠厚老实,吃苦耐劳,你是怎么染上赌瘾的?”
黄盛永低下头,沉默了。
监控室里的言岑因为想细致观察嫌疑人的举止神态,不自觉走到了单面玻璃跟前。
此刻懦弱无助的黄盛永,跟杀害崔潼将其残忍毁容的黄盛永,完全是两个人。
心理学上有双重人格的概念,但言岑认为黄盛永不是。
他能交代面包车的下落,也就是能清楚叙述作案过程,就代表人格并未分离。
但黄盛永的言行举止又表明,他的精神确实出了问题。
言岑推测,黄盛永有抑郁症。
黄盛永沉默了好一会儿,老邱并未催促他,一直耐心等待,他自己打开心门。
“我觉得很累……”黄盛永低着头,声音很小,“每天在饭桌上,我老婆说谁家又买车了,我儿子说哪个同学又在城区买房转学了……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废物。”
他长叹一口气,“太压抑了……只有色子跳动的时候,我才没有痛苦……”
邱军敲了敲桌子:“赌博不是解药,是毒药!”
黄盛永抬起头,眼神空洞,“你说得对,但是发现窟窿的时候已经晚了,就只能想办法补了。”
邱军:“你所谓的办法,就是拐卖人口?”
言岑明显感到老邱在竭力压住火气,不等黄盛永回答,紧接着又问:
“你是怎么知道黄小娥是人口贩子?把你们交往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黄盛永又低下了头,断断续续交代了与黄小娥的相识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