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了和解之后,奚羽和青旒两人尽释前嫌,正如奚羽所向往的那样,江湖儿女一笑泯恩仇,况且两人原来也只是斗嘴怄气,又不是真的天生犯尅,此后再无间隙。
车马劳顿,实在腻烦,两人就一里一外,隔帘说话,胡天海地,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藉以打发时间,不知不觉间烦闷时光过得飞快。
隔帘听声,不见其人,这感觉倒是大不相同,颇有那种高山仰止的雅士之风的神韵,令两人乐此不疲。
出乎奚羽意料的是,青旒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见多识广,好像当真是第一次出门,不谙世事,对什么都感到新鲜。
奚羽不看人也觉得自在多了,话匣子打开了,往往口若悬河,恨不得把自己肚内那点水都倒出来,可他自己就是个半吊子的货色,但实在于心不忍让初次出门的小姑娘大失所望,于是便半真半假掺在一起,怎么精彩就怎么个说法,直讲得天花乱坠,实则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只能糊弄糊弄人足不出户的小姑娘。
奚羽用心良苦,青旒也十分捧场,听得叫一个津津有味,只是不想奚羽为了诌故事给她听,又要不落窠臼,包这小姑娘闻所未闻,煞是劳神费脑,口干舌燥,日头一照,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这会儿,青旒在车厢内自说自话有些无趣了,但叫了半天,外头也不吱一声,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掀开帘一看,只见这呆子面无表情,左腿屈盘着,右腿伸直架在左腿上,一手托腮帮,呼吸绵长,歪着脑袋睡容正安详,却是睡着了还要端着身板装模作样,只是嘴角边一串淌下的涎水出卖了他。
奚羽屁股坐在车沿上,道上并不平稳,难免磕磕碰碰,只是在这短短数日里他便炼成了个绝技,看着似乎一翻身就要坠下马车,可不管身形怎么像葫芦一样晃来晃去,偏偏就是不倒。
自谷底得了奇缘之后,奚羽便生出异能,种种本能,超凡脱俗,妙不可言。
青旒见他要死不活的在那打瞌睡,一声招呼也不打,暗自生着闷气,却也不想这吃饭睡觉乃是天经地义,困意来袭纵使有口也难言了。
她瞪圆眼睛,直勾勾盯着奚羽的脸看了半晌,看得自个儿眼睛都酸了,奚羽只仍自酣睡,小姑娘不禁一阵气结,心情大坏,闷闷不乐地坐了回去,但没过一会,又探出身来,里面的光景也如出一辙,一个老头儿一只猕猴皆是脑袋一点一点着,酣睡如泥。
这回,青旒没有和奚羽这个被她心里骂了一万遍的“大猪头”再大眼瞪小眼了,拍了拍另一边阿大的肩膀,示意两人换个位置,自己要坐在车沿上。
阿大什么也没说,便把柳条递给了青旒,坐到车厢里,将帘放下,青旒接过柳条,这驾马之事对她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微微振奋,只是不消片刻,便兴致缺缺,无精打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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