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缝隙,他遥遥望见她的眼,盈着水雾,剔透又纯粹。
几年前,他酩酊大醉的夜里,推开门,女孩也是这样望着他。
可他都做了什么?
他解开心里禁锢多年的恶魔,放纵自己的私欲占有她,又在隔日她再度上门时,当着她的面,与另一个女人缠夹不清。
在她选择“赴死”的刹那,有没有其中一个因由有关于他?
有没有可能,是他彻头彻尾的辜负,成为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她没有“死”,他或许不会铭心至深,到而今还受困于此,因为他天性就是如此凉薄,若非经历痛彻心扉的失去,根本不会懂得珍惜现世的温存。
原遗山走过去,踏过心碎和午夜梦回的辗转,也踏过无数回思念成疾的幻象,走到真真切切的她跟前。
不曾想,十余米距离,他要花漫长的六七年光景,才能到达。
手臂环住月光纸片一样的脊背,隔着睡袍也能感觉到嶙峋的蝴蝶骨。
“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来,显得不合时宜。可他还是说了。
“对不起什么?”她喉咙哑了,颇为愕然。
他却只将下巴抵在头顶,接着,带着怜惜和悔恨的吻落在发间。
“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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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时40分,随着最后一匹马入闸,整个竞马场回荡着主持人略显激动的声音。
“じゃあ最後です!!15番杀神!ジャパンカップ、スタートしました!(最后一匹马了!15号杀神!日本杯,开始了!)”
场地中央的大屏上,实时转播着十五匹马同时出闸的盛况,观众席一时响起各自助威的欢呼。
月光并未开口,只暗暗捏紧手指。
手机震动,周济发微信问她,你在哪儿观赛呢?
2400米,草地赛。
梁俊杰着粉色帽子,蓝底粉色波点上衣,与杀神颇为显眼,目前走在中程,主持人播报目前第四,不晓得会不会末途发力。
月光捏着手机,视线牢牢锁在梁俊杰和杀神身上,没抽出空来回复,只觉周济这聊天来的不是时候——这一场没周济的马,他倒是会挑时间开小差。耳边是男人凑过来问:“有人找你?”
大手覆在她紧攥得出汗的指骨,试图掰开,拿出手机。
可她太过紧张,一时竟没能松动。
主持播报排名的声音急促而紧密,通篇日文,她听不懂,只根据唯一所知的杀神的日文发音来辨别情况。
“放松点。”
男人发出低低笑声,似觉得她这副紧张至极的模样有趣,于是凑近了,张臂环住单薄的脊背,小声帮她翻译主持的实况播报。
“一号的春雨来到了第一弯道,拉开两马身距,目前十五号杀神在中间马群,六号飞机云在孤零零追赶中间马群,在第一第二弯道中间点,四号山茶花冲到前头来了,与后续拉开了六到七个马身的差距——这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她还在用眼睛紧张地找寻杀神的身影,听到这里没好气道:“翻译就翻译,请不要加自己的个人感想,原先生。”
而现实却如原遗山预测的那样,四号山茶花此后一马当先,身后十四匹顿时在此光芒下沦为陪跑,争夺亚军与季军。
她费力地在冲线的马匹群里找到了杀神,内心默数刚刚计算的冲线名次。
并列第三。
在G1赛事里,已经算是不错的名次,远远出乎月光的预计。
这一场中包括春雨和第一名山茶花在内,有好几匹人气实力俱佳的三冠王,作为来客,杀神没有水土不服已经是万幸。
肩臂被用力搂紧了一霎,再轻轻放开。
“这场杀神跑得很漂亮。放轻松,”
她下意识偏头看了原遗山一眼,莫名其妙的,心就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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