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应皇天一出现,那些旧事难免又要重新浮出水面。
如何能忘?又该怎么忘?
他一现身似乎又掀起了当年的灭国之耻,无论大凤王朝国民也好北国人也罢,所有人的眼睛都凝视着这个集众怨恨于一身的男子身上。
毕瑱忽然皱眉,他在这一刻发现凤骁之宣应皇天上殿这件事对应皇天本身来说并非是一种荣耀。
他倏地回眸看向了年轻的凤王,不知他究竟是何用意。
此时凤骁之深邃的眸紧锁着那个人,眼底分不清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一味抿嘴不语。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雪花落地无声,人群亦无声。
应皇天踏着白雪而来,一片纷纷扬扬之中,硬是将他的身影夺去了几分。
只是,乍见他的身影,段轻鸿还是在刹那间迷离了视线。
不仅仅是他,所有人似是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风华,仿佛来自华光天际,又宛如从暗夜中旭升,就算此时看不清他被黑发遮盖的脸,人们却都已被这抹身影吸引住了全部的视线。
这个人……就是应皇天?
一切都很宁静,可这并非单纯的平静。
蓦地,金光乍现。
雪花纷飞中刀锋忽现,握刀的手秀长优美,却用了死力。
“应皇天,你纳命来!”
声音带着凄厉融入了片片飞雪之中,那抹金光直直朝应皇天身上袭去,角度奇诡,显然早已计算万全。
毕瑱心里“咯噔”一沉,又看向凤骁之。
却见凤骁之唇角是一抹笑意。
只是那抹金光无法奈何应皇天,他身形飞旋,长长的黑发带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却乍现他脸上的刺痕。
黥面之刑?!
段轻鸿心惊。
那图腾妖艳,血的颜色,从额一直蜿蜒到了眼角之下,是大凤王朝的图腾,浴火之凤。
那张脸倾动天地,可杀戾之气盛重。
眉目之间只有无情。
一瞬间,金光倏隐,剑光一闪而过,应皇天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长剑。
血飞落,溅在白雪之上。
鲜红夺目。
“莫沉梅,你未免太不自量力。”应皇天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戾色,却显得有些死气。
“应皇天,你分明假借凤王之手害我大凤王朝之人,先凤王有眼无珠被你蒙蔽那么久,难道现在的凤王也是一样吗?”
她声色俱厉,直直看向大殿上之人。
凤骁之眼神却已是平静如常,只是看着她冷冷说道:“你本是带罪之身,如今刺杀太傅,又对父皇不敬,你可知罪?”
“莫家本就是被他陷害,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词?”莫沉梅眼神冰冷说道。
“莫远之罪早已查明,确实属实,与我太傅何干?”凤骁之抬眉问。
“证据是假。”莫沉梅道。
“哦?”
“陛下,此事不宜在此讨论。”毕瑱忽然出声道。
凤骁之瞥他一眼,忽又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应皇天:“太傅你觉得呢?”
应皇天看了莫沉梅一眼,只道:“此案重查并无不可。”
“相国有何异义?”凤骁之的视线转向了毕瑱问道。
毕瑱摇头,却道:“陛下,大典已遭破坏,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相国的意思呢?”凤骁之深沉的目光看着他。
毕瑱心下一凛,于是说道:“应皇天以降臣之身为陛下带冠微臣自以为不妥,这件事还请陛下重新定夺。”
凤骁之看着他片刻,视线随后转向了应皇天。
应皇天一张脸无动于衷,在白雪中似是又冷冽了几分,方才露出的刺痕已被长长的黑发遮去,却无法抹去那一瞬间在段轻鸿心中留下的震慑。
他蓦然想起自己七岁那年曾被所有北国人诅咒的叛国罪臣。
那分明是他的罪证。
只此时凤骁之注视应皇天的眸又深沉了几分。
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