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助理将一封信双手递给温仰之。
温仰之只是拆开看了一眼就扔在桌上,云欲晚看过去,露出一截的纸张里有标题。
是致投资者书。
换个叫法,或许可以叫谢罪书。
被投资方投入大笔资金,却无法盈利甚至一再亏损的公司,不得已会写这样一封信,说明前景,给老板画大饼。
的确没必要看。
她有点恼,无足轻重的信件,打断了她和哥哥相处。
郑助理余光睨了云欲晚一眼,又不动声色移回来,递出一份文件夹。
“温董,这是给晚宴女伴重新选的项链,您看一下。”
话音未落,云欲晚就询问道:
“我能看看吗?”
晚宴女伴,那不就是她吗。
郑助理看着这位养小姐这么不懂看人眼色,只是皮笑肉不笑,看向了温仰之。
又不是给她的,什么都要看看。
只怕周行长知道自己的项链又要被人截胡,都要气笑。
郑助理虽然是笑着的,可太过不善,让人生出畏惧,如果哥哥不在这里,她甚至相信郑助理会剜她一眼。
她见过太多人脸色,从入这个圈子开始,就处处碰壁。
以至于高敏感,别人一个不显不露的眼神都会让她感觉到细腻的情绪。
她的语气偏弱:“哥哥,不能让我看吗?
温仰之起身,语气随意:
“给她。”
郑助理笑着,双手交到云欲晚手上。
云欲晚接过文件夹,看着上面瑰丽的碧玺项链,忍不住吃惊哥哥给她准备了这么华丽的款式,比上次那条还要夸张,忍不住开口:
“其实之前那条就很漂亮。”
不用再大费周章又花五千多万的,她戴之前那条就可以。
郑助理却只想冷笑,
原来她也知道本来不用再花五千多万。
“东西放下。”温仰之平静看着她,“等会儿郑助理先开车送你回家。”
开车送云小姐回去?
郑助理笑容微不可见一滞。
她以往从未做过这件事,开车当然是由司机去做。
云欲晚却放下文件夹,小跑到他身边:“哥哥,我还要送你礼物,是我自己勾的烟盒。”
温仰之指尖轻抵白色烟管:“嗯。”
郑助理听到的时候,就觉得上不得台面。
自己勾的?
网上那些十几块一个手工diy礼盒。
知不知道烟盒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是门面是腔调,温董要是在权贵们面前拿出一个十几块钩针的烟盒,恐怕要笑掉所有人大牙。
与身份丝毫不符合。
然而云欲晚从背着的lv小号onthego包里拿出一个烟盒,交缠的复杂中式织法,是鳄鱼皮,奢侈品牌多数是外国牌子,几乎不可能有这种中式非遗编法的设计。
精致文雅,虽然是鳄鱼皮,却少了那种衣冠处处精致的胜负欲,平缓敦厚,更像温仰之的性情,贵气十足且松弛。
郑助理有些意外。
温仰之视线落在那个烟盒上。
云欲晚觑着他的面色,却看不出深浅来,太过于无波无澜。
直到云欲晚和郑助理离开。
温仰之才将烟头捻灭,拿起那个烟盒,看了半晌,放入抽屉里。
郑助理心里像是堵着一口气,一路上都不说话,想把云欲晚送到家就解放了。
然而车停在温园前,后座清丽的女孩忽然出声:“郑助理。”
“怎么了?”郑助理心中生厌,不知她是不是有妖要作,等会儿要麻烦她去做。
然而女孩只是沉静问她:“或许你还有别的老板吗?”
郑助理感觉有些奇怪,下一秒就听见女孩柔声:
“亦是你钟意我哥哥?”
郑助理心脏漏跳一拍,强颜欢笑:“您怎么会这么想?”
云欲晚柔软的语气,却带着阵阵春寒:“你拿温氏的钱,不应该给我脸色看。”
云欲晚看着后视镜,就好像是看得见她一样。
直白地戳破一切。
郑助理能将女孩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好像面对面被逼视,明明云欲晚就看不见她正脸。
那个女孩甚至带了很温和的笑意:“如果你觉得在温氏拿薪水委屈,当然可以不拿。”
她不发脾气,但让人生畏,可以用最柔软的声音把人说哭。
郑助理莫名腿节发寒,却维持着笑意:“云小姐,我不懂您什么意思,我从头到尾都对您很恭敬———”
云欲晚打断她:“你知道我哥哥为什么突然让你送我吗?”
“我…”郑助理僵住了。
云欲晚只是笑了笑:“我下车了,你回去吧。”
空留下车里人阵阵胆寒。
云欲晚不出锋,但不是傻子,寄人篱下又自己运营品牌,都做得好,从小周遭人就喜欢她,人际关系好得出奇,是因为她从来就不蠢,也不会留余地一味忍让。
郑助理竟只想起四个字,
恩威并施。
和温董行事风格极像,这种气质,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应该叫贵气,但没想到在云欲晚身上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