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他是去平州查案的,理应带个更稳重些的随从才是,可偏偏就带了三七。
今儿个倒不带他,改成忍冬了。
扈秋娘在心里头翻来覆去想了又想,却仍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马车里的二人一猫,却仿佛置身寂寂山野,丝毫也不管外头如何了。
元宝最自得,趴在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若生跟苏彧之间却也丝毫不见尴尬,俩人就像是相识多年的旧友一般,该坐下就自个儿坐下,该抱你的猫就抱你的猫,连话都不用多说一句。
分明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这样私下里悄悄会面,不合适得紧,但搁在他们二人身上,却莫名变得泰然起来。
若生手里还抓着把象牙玉柄的纨扇随意扇着风,问:“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如果不要紧,想法子送个信说了也就是了,并不需要面见再谈。
然而她问完后,坐在对面的人却并未吭声。
若生狐疑地抬眼去看,瞧见他正不知打哪儿拎出来个红漆的食盒来,而后慢条斯理地一层层打开来,又从角落里搬出张小小的矮几来,将东西一样样整整齐齐地摆了上去。
“这是……”
“吃食。”
若生嘴角轻轻抽了两下,这是吃的她焉能看不出来?她是闹不明白他怎地还带了一食盒吃的出来呀……
虽说将今儿个当成野游,特地带了吃食出来的人不在少数,可这人换了苏彧,她怎么就别扭得慌?
但苏彧平静的面上看不出分毫端倪来。
他至始至终都泰然自若得不像话,只在筷子摆出来后顿了顿,静默一瞬后忽然侧目看向她,微微挑眉问:“吃否?”
说话间,马车里早已是香气弥漫。
食物的鲜香、焦香……蔬果的清香……还有肉香,丝丝缕缕不停地往若生鼻子里钻。
嗅着嗅着,这嗅着香味的人不由自主地便食指大动了。
仅闻味道,这菜分明做得比明月堂里她三婶送来的厨子手艺还好。
晨起时明明用过不少吃的,若生并不大饿,但此刻闻着这香味,她不觉还是下意识说了句:“吃!”
说得格外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苏彧这时却慢慢地将眉头蹙了起来:“你就不怕我在菜中下毒?”
若生略懵,而后杏眼微眯,斜睨他一眼,像是看穿了一切般,悠悠然道:“你是不是只带了一副竹筷?”
“……”苏彧将视线缓缓移开去,扫了一眼矮几上摆着的菜色,将搁在上头的筷子举了起来,分出一根递给了若生,“自个儿想法子。”
他头回进重阳谷,拜师后,父亲离去,他开始跟着老头子过日子。可他师父是个什么人?天下第一的大懒人!那年他才多大?才五岁!头一顿在重阳谷里吃的饭,老头子就只给了一根筷子。为何?因为偌大的重阳谷里,想再多一双干净筷子都不能够了。老头子吃一顿扔一双,脏了也不洗,就这么搁在那发霉,绿毛能长一指头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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