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亲眼看见那悲怆的一幕，千墨翎才理解在浮城大陆——附云灵大陆那个乞丐的话：要离开浮城大陆，就得渡过荆棘森林，寻找沉睡的灵。

乞丐没有说寻找沉睡的灵干什么，后来，是千墨翎自己悟出来了。

寻找沉睡的灵——唤醒——献祭——离开······

一环接着一环。

荆棘森林住着一个沉睡的灵。唤醒沉睡的灵意味着唤醒危险，他和左莯碰巧惊醒了那个冥冥之中一直在身边的魔鬼。

自相残杀，还是牺牲一个以助另一个逃脱？两者择一。

他应该早点熟悉规则的，不然也不会让她自作主张地做了第二个选择，但是，他真的无私到牺牲自己吗？

或许他做不到。千墨翎想到。

如果是他，他会选择自相残杀，强者为尊的世界，不是实力至上？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争取到生存机会。

也是他天生的不信任以及自私，注定了后面的事。

死亡越来越近······

他听到了那滞重沉闷的足音，正朝自己走来，以不温不淡的姿态，薄凉，冷漠地俯视着他——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快走——！”是谁？在火红色的漫天流萤中，从千万年的光影里跋涉而来。

“快·····快走——！殿下！”女声。

扭曲的空气，压迫感一袭紧接着一袭。他快要被这种压迫搅碎。

“千墨翎——！快走！不要回头！”左莯······是左莯。

他认得清那双眼睛，大大的，黑黑的，让他想起猫儿的眼，湿润的，带着抹不开的狡黠，藏着那个年龄不该有的坚韧，让人联想到悬崖边被风吹雨打的野草。

“喂，你这个该死的断袖小孩，离我远点！”她紧紧地贴上来，毛茸茸的杂草般的头发摩擦着他的肩膀，他曾嫌恶地推开，一次又一次，她又继续黏上来。

尽管猎猎的冷风吹过荒漠，破碎了月光，他依旧能看到那张乌黑的小脸上挂着的傲慢的笑，张扬的笑。

那双漆黑的双眼，沉静地望着月光，她难得一见的恬静让他感到不适。

“喂，”她站在原地，他站在她身旁，她的声音宁静中带着一丝疯狂，“我要告诉你的秘密······”

她笑着望着他，眼底多了一丝他看不懂的深邃。

“······”千墨翎冷睨着，表现出满是不屑的神色，其实他闪动的眸光出卖了。

她也早就了解了他的窘态。

“你确定不想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眼底露出一抹狡猾的笑。

千墨翎记得当时的自己脸色冷漠，神色不善。

她一个大步从他身旁走到他面前，因前车之鉴，千墨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左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瞧你，真是禁不起开玩笑······”

她前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一米之隔，好像像天河般的鸿沟，遥不可及，千墨翎没有意识到，他一直是怯懦的，自私的，没有十足的保障他是不可能往前迈一步，这和他所处的环境有关。小心翼翼。克制。了解形势。谨慎。

“千墨翎······”她不再冷嘲热讽地叫他“战神殿下”，语气淡然，脸色如常，那双大大的黑色双眼倒映着月光，好像会发光一样。

他一时看得迷了眼，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我要告诉你，”她抬头，看着他，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莫名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感觉身体僵硬，脑袋里只装着眼前这个人，她踮起脚尖，艰难地凑到他的耳边，他感受到耳边的热气，酥软的，麻麻的，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感觉很是奇妙，“我······”

“是女的。”她咧嘴一笑，明媚如夏。

他身体猛地一滞，睁大双眼看着离他很近又不及肩膀高的“小孩”，看见那张乌黑的面庞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吻住了他。

驾轻就熟。

“······好吗······”有种祈求，有种哀怜，还是怕来不及的恐惧？他当时没有好好分析。

在她把他的手滑向她的胸口，在感受到掌心下的柔软时，千墨翎猛地清醒了过来，陡然推开左莯，害得对方一个屁股坐在沙地里久久呆愣尚不能回神，他眼底闪过挫败和抱歉，但是一想到对方不要脸的行径，千墨翎就下狠心地绕过左莯走开了。

她没有追上来。

他望着荒凉的沙漠，冰冷的风吹得他心笙烦躁。

他还是返回去了。